“君墨尧，你可曾对一人失望透顶？”她仰头望向湛蓝的天空，茶褐色的眉眼透出几分清亮水润。
这般纯良模样……
他倒是一愣，才隐隐觉出不对劲，“曾有失望，却未曾透顶。往常，如此作为之人，连骨灰都会被洒向深渊。”
“若是，对那人毫不关切，生死不问，无爱无惧，连纠缠都觉得疲累呢？”她想到独自出行的楼雨烟，又想到自己，忽而打了个哆嗦。
这个问题，和“我和你母亲同时掉水里，你先救哪个”一样的无脑又无解。
“算了算了，还是快些赶路，小黑小白不知又把我的寝宫折腾成什么模样了。”顾绝兮摆摆手，扯着秃驴脖上的绳子便往前拽，“走啊！秃驴大哥！”
君墨尧松了口气，说的原来不是他，若真的连纠缠都没了意义，他在这儿，无异于跳梁小丑，不过……
强扭的瓜的确不甜，但他喜欢，扭成苦瓜也喜欢。
不出半日，二人便回到了栖迟都城，噬魂阁和风蔚阁弟子们都松了口气。
白虎城……那传闻中只进不出的白虎城，这二人竟能完好无损地出来，当真是惊世武功……
“主子，你不在，这些老臣是越发慌乱，什么芝麻大点儿的事情都要上个奏折，说待陛下归朝后批阅——不过我们都改完了，就先押着没送回去。”羽灵说着，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
叶凌和另外两位护法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儿去，看着只剩半条命了。
“你等且回去休息几日，余下的交由朕……”顾绝兮忽而瞧见宫人送来的两大车奏折，硬生生转了话锋，“和丞相来处理罢，莫要伤了身子。”
“谢陛下恩典！”
短短几日，奏折在清和宫外堆成了假山模样，屋内，也是“城墙高筑”——这些老家伙，当真是不把“效率”二字放在眼里。
“谢陛下信赖。”
待几人退远，君墨尧便靠在顾绝兮后背，附身于她耳边呢喃道。
顿时，凌厉的剑气直扑面门！
他侧翻，跃至桌案旁，才险险避开，“陛下，快些批阅奏折吧！罪臣准备好了。”
他说着，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笑得极为纯良，仿佛等待夫子发话的学生。
顾绝兮却在君墨尧对面坐下，随手拿过一本，细细查探起来。
户部：陛下，大批百姓回流，申请入我栖迟籍，臣下不敢妄自答应，还望陛下决断！
顾绝兮沉思，眼下栖迟还未恢复到水清日常耕作运转的水平，但贸然接纳曾弃国不顾的百姓，又未必是良策……
她盯着文思泉涌奋笔疾书的君墨尧，不由得皱眉，末了才拿起朱笔，批阅道：【可收，需甄选，具体择日觐见。】
这一眨眼的工夫，君墨尧面前批阅过的奏折已然堆了半人高。
此人……
适合做近臣内侍。
忽而一阵清寒之风吹开了她旁侧的窗，正起身时，几缕白发于眼前滑落。
“哟，是什么风，竟将第一美人儿也吹来了？”她笑着眨眼，顺手勾住了眼前的发丝。
“相思风吧。”
白发女子三两下翻进屋子，屋内顿时寒气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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