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探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沈绵绵啼笑皆非，搞半天原来馋上她做的卤味了。
“可惜已经没了，等会儿我到市集买些鸭下水，明天做好后送过来。”
“还不赶紧谢谢沈姐姐。”
王婶一巴掌轻轻拍过去，小文忸怩许久，才动了动嘴唇怯生生道：“谢谢沈姐姐。”
沈绵绵回屋内，昨日顾昭到书肆添笔墨，她顺道买了一本账册，用于记录好每日开销费用，方便管理银子的支出收入。
顾昭从不过问银子去向哪里，相反每日回来都会主动上缴当天的银子，加上金手指，她慢慢地存下不少钱。
这儿价格低廉，美中不足的是收入同样低，收益进程缓慢。粗略算了算，先前卖药得来的七百多和近日存的，一共二两八十五文，沈绵绵打算抽出空余的时间，打探打探情况，这些钱应该够开个小地摊了。
沈绵绵取出其中的五十文，去市集买鸭下水，因为平时很少有人会吃，通常商贩要么扔了要么低价售卖给养狗的人，她拿的五十文够买好几斤了。
晨市是最多人的时候，一到午时或者日落人流减少，货物的价格比晨间要低许多，沈绵绵趁着此刻大折扣去买菜，可省去不少钱。
沈绵绵来到先前卖给她鸭下水的小贩，看到是沈绵绵，小贩按一文五斤近乎送的价格给她，沈绵绵有些不好意思占别人便宜，于是另外要了一只麻鸭。
小贩笑眯眯地给她挑了只肥肉匀称的，动作麻利宰杀好，把所有东西打包一起递给她。
买完还剩二十六文，沈绵绵提着竹篮子又逛一圈，要了两个洋葱和几根青椒，做姜片麻鸭。
“小娘子，我这还有两个红柚要不要？五文钱全部卖给你，我收摊就回家了。”
旁边看她买菜的阿爷，热情指着他前面的红柚和她说道。
沈绵绵转过头瞧了一眼，果实饱满，可以做成柚子蜂蜜茶，每日一杯美颜养容。
“行，放我的篮子里。”
沈绵绵付完钱，去镇里最大的一家杂货铺，将剩余的铜子用来买白糖和蜂蜜。
一趟下来五十文全部花完，摸着干瘪的荷包，她很是肉疼。
但随即转念一想，多贴贴蹭蹭顾昭几下，钱不就回来了吗？反正大家又不吃亏，如此一来，她心情顿时舒畅多了。
天色肃清，乌蒙阴云蔓延蚕食光芒，片刻天际陷入夜幕笼罩之中。
顾昭尚未回来，沈绵绵拿出一个陶罐子备用，将红柚表皮撒盐搓洗干净，削下外面的一层金黄色切成丝，放到盐水中浸泡一刻钟。
灶台生火，她有条不紊淘米下锅蒸煮，随后开始清理麻鸭，麻鸭已经宰杀斩好，只需过水把血腥给冲洗掉。
紧接着青椒切条、洋葱切块，另外还准备几个黄姜，洗净去皮切成片，放置一旁备用。
她这边刚做完，那边柚皮浸泡到时间，沈绵绵将水倒掉，下锅开水焯一遍去掉柚皮的苦涩。
柚子她对半切开，果肉柔软多汁、色泽鲜艳，她一一剥下果肉，和捞起来的柚子皮放一起，加水、白糖熬煮。
灶口柴木烧得噼里啪啦，庖厨烟雾弥漫，驱散身上从外头携带的凉意，如同泡进暖房里整个人热乎起来。
沈绵绵取出几根柴木，她的手一路不停地翻炒，以免沾锅底，柚子酱大火变小火直至熬制水分烧干，离火后她添入适量的蜂蜜搅拌均匀，趁热装入陶罐里密封起来。
“啪嗒。”
外面的木门打开，顾昭回来了。
他卸下书箱，一进门照旧先盥洗手脸，整理妥当到庖厨给她打下手。
外面寒风四起，他一进来带入一股噬人的寒意，沈绵绵忍不住哆嗦一下。
顾昭离她几步的距离停下，轻声道：“我回来时外头突然变冷，估计这几日要入冬。”
“幸好我今日买了木柴，管够一个冬天。”沈绵绵拍了拍陶罐，“我刚做的柚子蜂蜜酱，尝尝？”
顾昭点头，动身取过两个碗。她各往里舀一勺，热水重开搅散里面的果酱，一杯热腾腾的柚子蜂蜜茶做好了，一口下肚，整个人顿时暖和不少。
随着那一杯喝完，仿佛连同凝结在身上的寒意随之融化。
沈绵绵见顾昭脸色有所缓和，不禁勾起了唇角，眼眸犹如琉璃般流转浅淡的光芒。
“我这没啥事，你赶紧忙你的事情吧。”沈绵绵要清理鸭下水，让面前姿容艳绝的男人动手实在违和，等他饮用完便推着他催促离开。
顾昭一走，沈绵绵开始做姜片麻鸭。锅内污渍涤静，麻鸭冷水下锅，烧开后把表层的白色泡沫撇走，捞上来过洗一遍。
热锅放姜片，她没倒油，先是让火把姜片煨干水分，其次再下油放麻鸭爆炒。炒到表皮变黄，她才依次下酱油、适量盐和白糖，老抽上色小火慢慢炖。
沈绵绵做事向来会安排妥当，不会浪费丁点时间，趁姜片麻鸭尚未熟，着手清理鸭下水，她动作利索熟稔，显然不止做过一两次了。
所有卤味，沈绵绵认为鸭肠最好处理，直接从开口一路划到尾，鸭肠破开冲洗里面的赃物，再用面粉搓几遍就干净了。
剩余的是清理鸭头、鸭掌隐藏缝隙中的污垢，又要拔毛又要切，工作很是繁琐。
沈绵绵弄了大半个时辰，锅里的麻鸭已经焖好，散发出阵阵勾人的香味，她把备用的青椒和洋葱一同倒下去炒至断生，一碟姜片麻鸭完成。
随即沈绵绵快速炒一份小青菜，吃完饭再继续处理卤味。
天冷饭菜凉得快，他们搬到柴房里用饭，庖厨灶口的柴木尚未完全燃烧完，变成深褐色的木炭静静焚烧，偶尔响起一两声清脆的声响。
沈绵绵做的姜片麻鸭闷得时间够长，肉质鲜美软烂，肥而不腻，每一块裹着青椒细微的辣意，让人食欲大开。
一肉一荤二人三餐四季，日子简单而平静。
“顾昭，我跟你说件事。”碗筷一放，沈绵绵拉过木凳靠过来，他用饭时极少开口说话，一直秉承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相较于她吃相优雅多了。
沈绵绵继续说道：“后面的一块菜地，里面的蔬菜快成熟了，咱俩吃不完，我想开个摊子卖麻辣烫。”
他慢悠悠放下碗筷，语气清淡回：“你决定就好。”
“那还不是得要和你商量吗？”沈绵绵理所当然，“这段时间我把自己挣的零钱和你赚的银子放一起，总共存了二两多。既然我要开摊子，自然是要用钱的，其中的花销也有你的一部份，肯定要问过你的意见。”
“何况咱俩搭伙过日子，往后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相互扶持，共度难关。”
沈绵绵想法很简单。对她而言，两人之间是相互的，既然顾昭信任她，把所有钱交由她来打理，她不能一声不吭直接花光，好得询问一下人家的意见。
“银子给了你，自是给你花的。只要不是作奸犯科，我都没意见。”
“你放心，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作奸犯科的事情肯定不会做，”沈绵绵拍了拍胸口，“但该商量的事情肯定要和你讲。”
“这事既然你没意见，那我去打探打探摊子和市金价，二两银子应该不成问题。”
她神情雀跃，为之后的生活感到期待，眸底涌动三月暖阳蓬勃的光芒，骤不及防照入心底。
顾昭重新端起碗筷，似乎有些慌乱，眼神撇开一旁，“吃饭吧。”
“嗯。”才回应完，沈绵绵咬着筷箸不安分瞄向身旁的人，气氛一旦安静下来，她就想找人聊聊天，不至于太过烦闷。
顾昭性子温和，却是少言寡语的人，且大部分时间到市集摆摊，能说上话的时候少之又少，只有吃饭才能搭一两句。
他用饭时细嚼慢咽，动作矜贵清雅，眉眼瞧不出喜乐，像极了神仙只为解决饱腹饮甘露的模样。
被人盯着，任谁也难以下咽。
他抬眉望向她，神色无奈。
沈绵绵接收到某种信息，嘿嘿一笑，屁股挪啊挪，又往他那边靠近了一些，“顾昭，你爹娘饭菜做的味道如何，怎么每次看你吃饭，像是为填饱肚子才吃。”
“一般。”他一滞，掩去眼底的异样，“不如你做的好。”
“真的？可我觉得你对吃的好像没多大感觉。”
“感觉……”顾昭咬下一口鸭肉，嘴角抿开浅微的弧度，“是这样好吃的感觉？”
望着他那抹僵硬的笑容，沈绵绵没想到顾昭居然会跟她开玩笑，不由地一愣，随即笑出声。“不是。”
“那是什么样？食不言寝不语，我家规如此，并不知晓你说好吃的感觉。”
“你爹娘对你挺严格的。”现代思想开放不同于古人恪守戒律，沈绵绵没多少墨守成规的规矩，“没事，在这儿，你做自己就好。”
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事，沈绵绵猛地一敲脑袋，“对了，你的房间不是没修理吗？不如这几日修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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