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为人类的这段时间，大概经历了一千多年吧……”
辛烛呆愣在原地。
“你在……说什么？”
莫狄低垂着眼眸，没有看她，将曾经的过往轻声道来：“你根本就不是人类，在很久很久以前你就生活在地界，你是恶魔，是恶魔族的首领，更是地界女王，就像现在的阿奇一样，统领整个地界。不仅如此，你还是历代地界王中最强大的一个，拥有翻天覆地的法力，整个地界都对你俯首称臣，恶魔族也在你的带领下成为了地界最古老最强大的种族之一。”
“可是，在一千多年前，因为一场巨大的变故，你受到了天界的惩罚，被斩去翅膀，封印了所有法力和记忆，变为了人类，赎罪时间是一千年，这千百年来你作为人类经历生老病死投胎转世。直到一百多年前，你的刑罚结束，我向天界要你的下落，但他们却言而无信不肯交出你，无奈之下，我才漫无目的开始在人界寻找你……”
“一百多年了，我始终没有找到你，直到去年冬天，我感应到你身上微弱的力量，才知道你大概的位置，我找到你的那个晚上，你正在被辛索追杀，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莫狄说完，目光很是复杂，像是是回忆起了这漫长岁月的种种因果。
温曼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的波动也证实了莫狄说的每句话。
辛烛木讷又机械地摇着头：“不可能的，我明明是人类……我怎么会是恶魔……怎么会是地界女王，不会的，一定是搞错了……”
“你如果需要时间接受这一切，我可以给你时间，但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要接受。”莫狄直直地看着辛烛的眼睛。
“不可能……我要回人界……我要回去……”辛烛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去。
温曼咬着牙有些不耐烦地大声道：“你回不去了！”
辛烛的身影顿了一下，随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莫狄想往外追去，被温曼拦下：“她的力量刚觉醒，恐怕还不知道怎么打开地界大门，由她去吧。”
“万一被女王发现……”莫狄看着辛烛消失的大门，担忧地皱起眉。
“她要是真的处在危险中，身体的本能会释放出异能的，不需要担心，你还是让她自己慢慢接受吧。”温曼缓缓松开拽着莫狄的那只手。
辛烛跑出恶魔族的主城之后，继续往森林深处不知疲倦地疯跑着，边跑边辨别着地界入口的方向。
不知道跑了多久，辛烛终于停下来，抬手拂到了一脸的泪珠。
辛烛重重地喘着气，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她知道莫狄不会骗她，所以，她真的是蚀月，是她最害怕最讨厌的恶魔，还是恶魔族的首领，也是曾经的地界女王。
这让她怎么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为什么她醒来就不再是人类了？为什么她要复活……
她瘫倒在地上，哭到地界的夜幕降临，才止住颤抖的身子。
抬起头，只一眼，她就认出了这里就是地界入口。
原来她竟然歪打正着跑到了地界的入口。
她想回去……她真的想回去。
怎么回去呢？辛烛低下头，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在几个月前替她挡下了阿奇的一击，刚才又不受控制地伤了温曼。
辛烛一时间竟然对自己的双手感到陌生。也许在莫狄说的那一千多年前，她的这双手也沾满了杀戮，就像那些在人界不断要置她于死地的妖魔一样。
她怎么会变成自己最痛恨、最恐惧的模样呢？
“要怎么打开地界大门……”辛烛握了握拳。
上方的树顶突然传来异常的响动，一个人影从树上跳下来。
“人类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守门人站在辛烛面前，将她打量一番。
辛烛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守门人却突然眯了眯眼睛：“你不是人类……你怎么长得和恶魔族仲裁官带回来的那个人类女孩一模一样？”
辛烛苦笑一声：“我真的不是人类吗？”
守门人对她的话感到十分奇怪：“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类吗？”守门人闭起眼睛像在细细感受什么，随后睁开眼，“你确实不是人类啊，你不是恶魔族的吗？”
辛烛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连对所有事情都不知情的守门人都一眼看出她是恶魔，看来她真的已经……
她真的不再是人类了……她真的是恶魔……或者说，她真的本来就是恶魔，成为人类才是意外。
“我就是莫狄带来的那个人类女孩。”辛烛自嘲地弯了弯唇角。
守门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什么？你不是人类吗？怎么现在……”
“我只知道我应该死了，可是我醒了，还变成了恶魔，我宁可我再也醒不过来。”
守门人张着嘴，眼睛也瞪大了，显然很是震惊。
“你知道蚀月吗？”辛烛看向守门人。
“蚀……蚀月？”听到这个名字，守门人的表情变得严肃而尊敬，“那可是地界最伟大的王，可惜……她受到了天界的惩罚，消失了一千多年。她受罚后，妖族首领成为新的地界女王，一直到现在。”
“是吗……”辛烛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听了，又像是在走神。
“你住的那个房间，就是曾经的恶魔族首领的房间。”
“莫狄他们把你安排在曾经的地界女王的房间，我怎么能不防着你呢？”
阿奇曾经的话在辛烛脑海里翻滚着。
所以，阿奇屡次追杀她，从人界追杀到地界，是因为她是蚀月、曾经的地界女王，阿奇想趁她还是人类的时候就杀了她，这样，她地界女王的位置就再也不会有威胁了。
原来是这样……似乎一切都说通了。
“你没事吧？”守门人看辛烛神情恍惚，出声道，“不过你怎么会从人类变成恶魔呢？我可是闻所未闻。”
辛烛笑了笑：“或许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人类吧。”
“可是之前仲裁官带你来时，你分明就是人类啊。”守门人不解地看着她。
“首领大人。”温曼的声音从两人的背后传出。
守门人止住话头，同辛烛转过身。
温曼身侧是莫狄和她站在一起。
“仲裁官大人，惩戒官大人。”守门人连忙俯身行礼。
辛烛却很是害怕他们，她打心底觉得，看到他们，就不得不接受他们说的一切，她想逃避，所以自然而然不想面对他们。
“首领大人，跟我们回去吧。”温曼看着辛烛，面无表情。
首领？守门人看向辛烛的表情完全变了，这是什么意思？辛烛是恶魔族的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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