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坚定地摇摇头。
看李安不打算退避，郭予与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两人互相告别。
李安踩着楼梯来到一楼，他抬眸，一楼第一间教室旁挂着‘一年一班’的竖牌，他眼睛里没有什么闪动，虽然心里在不停地打鼓吧。
他也不明白自己都在想什么。
就算来个傻子估计都知道，一旦他与一号考官张天义打个照面，一切就都暴露了。
或许……推动他这么做的……李安无可奈何地想，是他对曾经同样发生在这儿的一件事，产生的怀疑？
“来了？进来聊。”
一号考官的五官隐藏在考官制服的宽大帽檐下面，只露出一张厚唇，他虽然并未作出大幅度的动作，却仍有种慑人心魄的气场自他而发散出来。
李安顶着被针扎般的视线，不输气势地脚步不停，手在身后关上门，关上自己的退路。
“小朋友很大胆，而我一直都很欣赏……胆大的人。”
张天义慢悠悠地说。
这间教室里竟然没有考生，在进来的那瞬间李安就发现了，整间教室只有张天义和他两个人。
“站着说话多累，可以找张椅子随便坐。我对待客人一向很有好，哈哈，用不着害怕。”
信了你的话恐怕就是傻子。
李安在心里撇嘴，斜着身子倚坐在身侧的桌子上面，一只手向后支撑着身体：“聪明人说话都喜欢直击重点，只有蠢人才会拐弯抹角，因为蠢人讲话找不着重点。你觉得，你是聪明人还是蠢人？”
张天义在这瞬间对这个混进考官行列的，不要命的小贼生出了兴趣。
“上一个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的人已经死了。”
张天义用不紧不慢的语调说。
他一步步走到李安身前，漆黑的瞳孔像是要窥尽他全部的秘密，也就在这种极进的距离下并且没有移开视线，李安才看清张天义的脸。
一张刻板严肃，轮廓清晰，下巴上长满胡茬的脸。乍一看有些邋遢，但如果目光上移注意到他的眼睛就不再会这么想了——他的眼睛就像两个黑洞。
在一呼吸的时间里李安脑海冒出这个念头，李安目光并未因为张天义的压迫而挪开，反而，他支撑着身体的手向上一用力——身形瞬间拔高，当真是与张天义面贴面。
也当真是初生牛犊。
“你大可以直接杀了我，从见到我开始你就一直在讲一些没必要的话。”
“直接宰了是对待对手的态度，随意寒暄是对待朋友或者合作伙伴的态度……我拿第二种态度对你，你反倒不怎么满意了？”张天义淡然地后退一步，说道。
“既然你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那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张天义说，“有一个事情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到这个幻境里面来的？”
李安耸耸肩。
“这份好奇是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杀了你的理由。”
李安：“既然这样，那我可要好好想一想……”
怎么说呢，他可是丝毫没有把周记文说出来的打算，他没有心理负担地扯谎：“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没了意识，醒来一睁眼就在这里了，要说我是怎么来的，不是梦游就是另外有人把我带来的吧。我个人更倾向于第二个，你神通广大，肯定知道我不是唯一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幻境里的人吧。”
李安的话顿时让张天义的脸色阴郁了几分，李安说的这些，他怎么能清楚。
有很多人。
有很多人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幻境。
这些人就像他完美无缺的计划里的一条裂缝，开裂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让人却又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吩咐手下人通知李安来见他，其实也是他决定修补“裂缝”的第一步。
“你的回答就像没有回答啊李安。”掩起心里的阴郁，张天义的语气平淡的像一碗纹丝不动的水。
然而下一刻他就什么都来不及说了，外面响起震耳的爆炸声，教室内的桌椅都因为地板的震动开始摇晃，头顶的天花板甚至都开始落下细细的灰尘。
张天义咆哮：“靠！真是一群不安生的杂碎！一会儿落到我手里你们都得死！”
张天义一掌挥出掌风，风力夹裹千斤的力道，气势惊人。
掌未落，人已经撞碎门板直直冲出去，而李安则已经深陷墙体里口吐血沫。
李安暗骂，这个张天义要紧关头都没忘记自己也是个外来者。
外面硝烟弥漫，刺鼻的火药味随着呼吸钻进李安的鼻孔里面，呛得李安皱紧眉头，他浑身瘫软毫无一丝的力气，只能凭着耳朵去听，去感觉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烟尘渐渐地全都落回地面，外面却没有本该有的打斗声。
“嘶……不太对劲啊，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难道他们竟然没有打起来吗？”
李安艰难的把自己从“坑”里拔出来，小心地透过头顶的窗户把视线投向外面，顿时有些愣住：“结束了？”
不，并没有。
窗户被一捧突然喷洒而出的鲜血染成血红的颜色，李安踉跄着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透过染血的窗户隐隐能看见一张冷硬的脸——是那个，叫张天义的人的脸。
下一秒玻璃碎成粉末，一股强劲的吸力拽着李安朝着破开的窗子撞去！
刷——
长刀出鞘，一道寒芒划开李安的腹部，带出一道飘逸的血线。
李安眼前一片空白，他难道就要死了吗？
“喂，你差点杀了他！”
不远处传来一个愠怒的声音：“张老狗，杀了他今天你和我都要玩完！”
“抱歉，你是‘明日’的人，而我是‘黑夜’的人，保护他是你们‘明日’的职责，恕我看不出来……”
张天义侧目：“为什么我会和你一起玩完？”
周倚林差点咬碎满口牙。
真是一丁点的同袍情谊都没有了……不过他向来不都是这样……不生气。周倚林心情调节能力很强。
周倚林和张天义的对话仿佛云山雾罩，李安就是被罩在里头的那一座“山”：“你们……在说什么？咳……似乎听懂了一点，你们认识，而且你们并不想杀我，我只听懂这这么点……别的那些我没有听懂的，谁好心可以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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