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馆就开在一条美食街上，九十点钟的时候正是热闹的时候。
十点是两道城门关闭的时间，只代表不能进出内外城，但本身城里头并不实行宵禁。
这个点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
美食街上人流如织，除了沿街的店铺之外，还有各种流动的摊头，可见废土比城管宽容。
车子进不来，提前找了个地方停下，三人漫步其中。
废土半年，李斯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地方势力。
即便是在淹城，大家的主要精力还是在“活下去”这件事情上，基本都是园区的食堂供饭，顶多在生活区有一些独立的店铺。
但鹭岛现在几乎已经恢复了商业，这人来人往的，看起来竟跟源世界的夜市没有任何区别。
李斯和卡尔现在就像刚来到这个城市的外地人，而子夜作为老炮带着朋友逛夜市。
就说靠海吃海呢，海鲜烧烤、海鲜的麻辣烫，这一路穿行，那真是忍不住地咽口水。
虽然李斯有些排斥吃这些玩意儿，但还是差点香个跟头，最后还是在一个小吃的摊头驻足停步。
“师傅来一套？”
蛤蜊煎，就是南边沿海这一片的传统小吃。
拿面粉、鸡蛋、蛤蜊和蔬菜调个糊糊，搁在铝盆里头一阵搅拌。平底锅搁上油，倒入糊糊摊平了，炸定型了之后翻面。
看着一面炸得金黄，李斯悄悄咽了口口水，那些顾虑啊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冲着身旁的小伙伴就问道：“你们来不来？”
最后，他们一人端着个小盒边走边吃，真香。
吃完了蛤蜊煎，也就到地方了。
李斯本以为是幽暗风格的酒吧，没想到却是北地风格的酒馆。
屋子里头都是八仙桌、木凳子，装修得古色古香。
“三位客官，里头请！”
最后的这个“请”字声调往上扬着，声音中透着股子热情劲儿。
子夜跟之前一样甩了个小价值的筹码，服务员稳稳接住，笑容更加诚恳了一些。
大厅里坐了七七八八，最后挑了张相对角落的位置。
三人落座，子夜也没接菜单，随口说道：“先上四个凉菜，一壶黄酒。”
“好嘞！”
小酒馆同样提供餐食，很多桌上都有热菜和锅仔，但他们肚子不饿，也不是为了吃饭。
因为让小儿自己安排，很快四个凉菜就上来了。
一份卤牛肉，拍了个黄瓜，糖拌西红柿加上油炸花生米，确实是下酒的好菜。
三人随意聊着天，当然是以子夜为首，在外头李斯和卡尔还是很给道哥面子的。
十点半，酒馆渐渐热闹了起来。
除了八仙桌之外，账台的长桌上也坐满了散客。
此时一位衣着考究的老人家步入了小酒馆，服务员惯例迎了上去。
“胡爷来啦！”
还是那么热情，只不过语气中似乎带着点别的意味。
“您看都没有桌子了，要不给您在账台添张凳子、加个座？”
老人家大手一挥，“安排吧。”
“得嘞！”
服务员手脚利索给搬了张凳子，挨着门口的位置放下。
这地方原本是结账的掌柜对面，又在门口，其实多有不便，但老人家坦然处之，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意。
很快服务员给他上了一壶小酒和一碟子不知道是什么的豆子，老人家怡然自得，自斟自饮。
李斯他们三个在角落，发现不少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瞥向门口。
不多时，靠近门口方向的八仙桌旁，一位中年汉子调侃道：“老胡头儿，怎么喝个酒还愁眉苦脸的，咋地，这酒味道不对啊？”
李斯抬眼望去，果然那老人家皱着眉头愁眉苦脸的。滋溜一口小酒，却摇了摇头。
“小二！”胡爷没有回答食客的调侃，反而是叫来了刚刚给他安排座位的服务员。
“怎么了胡爷？”
胡爷端着小酒杯，“你去看看酒缸，怕是有了裂缝，把这烧刀子的杀气都给放跑了。”
小二挠了挠头，高声答道：“胡爷，您喝的这是汾酒，何况我们都是进的瓶装酒，没有酒坛。”
静，然后整个酒馆突然炸了，嘲笑声此起彼伏。
李斯也是无语，心说遇上了个喝酒的高手，没想到是个满嘴跑火车的。
刚刚小二说话时明显抬高了音量，一点也没为这老人家遮丑，好像故意如此似的。
他心中有了计较，也大概猜到了老人家所扮演的身份。
胡爷在哄闹的嘲笑调侃中岿然不动，好像刚刚闹笑话的不是他一样。
他放下了酒杯，又用筷子拨弄着小碟子里的豆子，在大家的笑声刚刚平息下来之后，又抓着小二问道：
“小二，你知道茴香豆的茴字有几种写法吗？”
这次还没轮到小二回答，一名面色潮红、显然已经喝多的食客主动跳起来高声喝道：
“几种写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沙包大的拳头揍人是真的疼。”
又是一阵哄闹，瞬间把气氛给带了起来，而子夜便在此时起身，穿过喧闹的人群往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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