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玥沉默了一下，真诚道：“抱歉，无意打扰，我只是找这位小兄弟有一点事情。”
侍卫长认真打量了她一会儿，总算认出她来，随手把刀插了回去，招手让其他人收剑。
“风公子怎么来这边了？要是要找这个小子，直接通知侍女们告诉我一声就行。”
侍卫长这话说得颇为客气，司家长子早夭，二公子是方圆百里众所周知的混账，烂泥扶不上墙。
如果不出意外，下一任家主就是司家三公子司原了，而南宫玥和司家两任家主关系都很好，侍卫长自然不敢怠慢。
“没多大点事，我刚好有时间，就来了。”
话说到这份上，侍卫长也不好说其他什么了，招手让人散去，对南宫玥行了个礼，也就不再打扰他们。
只在临去前告诉娃娃脸侍卫，他谈完话以后就可以回去了，把娃娃脸高兴得不行。
南宫玥知道侍卫们很辛苦，不想浪费他的休息时间，就提议一边走一边说，把他送回住所。
娃娃脸十分惊愕，连忙摆手拒绝，“这怎么可以？万万没有这种道理，公子是贵客，二公子知道了要骂我的。”
“没事，你就当我不想浪费时间吧。”
娃娃脸这才不好意思地在前面带路，南宫玥跟着他穿过小花园，往西边的侍卫住所走。
“你还记得当时从二公子的袖子里掉下来的话本吗？我见到你当时似乎很惊讶，应该知道那个故事吧。”
“啊，”娃娃脸做了半天心理准备，反复思索自己最近是不是犯了什么错，以为南宫玥要问什么很难的问题，没想到她开口就是话本。
娃娃脸蒙了好一会儿，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小声道：“属下，属下知道。”
“能和我仔细说一说吗？”南宫玥想了想，补充道：“当时我见那本子出现的意外，料想可能是什么线索，没想到之后不小心弄丢了，所以想找人再问问。”
线索？夫人！
娃娃脸吃了一惊，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就算他不太明白一个小黄本子怎么会和夫人被掳有关，但是他下意识地相信了南宫玥的话。
他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道：“这个话本子在冰城也算是出名，我......我当时和兄弟们出门的时候，曾经无意间看到过，因为觉得封面有趣，就打开看了看。”
似乎是觉得跟一个贵客大白天在这里聊什么小黄本很尴尬，娃娃脸尽管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那本话本......就和市井中流传的那些......那些不堪入目的话本差不多，只不过故事比较新颖，讲的是一只狐妖和人类相恋的故事，那个人类还不是普通人类，是个修灵者。”
南宫玥指尖一顿，眸子有些危险地眯了眯，冷锐的光芒隐没在黧黑的眸子中。
“修灵者和狐妖？”
“对啊，”娃娃脸机灵地觉得，这位贵客在意的应该是那些故事，于是略过了那些动作戏，重点描述故事情节。
小黄本除了黄以外，故事情节勉强算得不错，文笔尤其上佳，起码不像风墨说得那般不堪，本书大半都在描述剧情。
它讲的是一个人类修灵者在外游历之时无意间到达冰城，本来是为了求一物，却在无意之间遇上一只狐妖的故事。
不像那些狗血话本，修灵者一开始就对妖族喊打喊杀，相爱相杀了大半本书，最后幸福大结局的烂俗模板，在这本书里，男主角，也就是修灵者，从一开始就对妖族抱有善意。
他几度上雪山却失望地空手而归，在某一次路过一个冰湖时，本来只想敲开冰弄几条鱼上来，却无意间看见冰下冻着一只小狐狸。
他以为小狐狸死了，这种事在雪山也不算意外。难得发了些善心，想把冰敲开，把小狐狸安葬了，却在刨出小狐狸之后，发现它还有一口气。
冰层冻得这么厚，想必已经很长时间了，这小狐狸在冰层下冻了这么久，居然还能活着，修灵者一下子就知道它是妖族。
也许是对妖族的善意，也许是怜悯，也许是只想找个小玩意来解闷，反正修灵者把小狐狸捡回家了，无所事事间还装作不知道它是妖族，故意逗她玩。
看着她气恼又无奈，还不得不憋屈地小心翼翼守护自己妖族身份的样子，修灵者就觉得格外有趣。
小狐狸伤好了之后也没离开，修灵者猜测它应该是无家可回了，也就装作不知道，一直就那样养着它。
之后的生活有平淡温馨，也有波澜风雨，但一人一妖始终相互扶持，不离不弃，说不好谁先动心，反正在一日一日的相处中，修灵者渐渐不再把她看做一个解闷的小宠物，而是自己的爱人。
一次妖物袭击中，修灵者几乎丧命，小狐狸着急愤怒中终于没忍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在危难中救下了修灵者。
她本以为会被驱逐，却反而让二人的感情更深一步，修灵者对妖族的包容和宽和，对妖族几乎一视同仁的特殊，深深打动了小狐狸，她在不知不觉间早已深陷情网。
如果故事在此戛然而止，那会是个甜掉牙的故事，反而当不起它的名声。
重要的是后面那段，明明只是个小黄本，它却是一个难得的悲剧。
“后面那段写得太混乱了，我们猜测应该不是同一个人所写，”娃娃脸顿了顿，好像有点难过，“他们没在一起，那个修灵者死了，话本中没说他是怎么死的，只说跟小狐狸有关，似乎是小狐狸从前的仇家来寻仇，修灵者帮她挡了一劫，自己死了。”
南宫玥一路沉默着听着这个故事，心念急转，问道：“你们知道这个话本的创作者是谁吗？”
娃娃脸茫然摇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声道：“有这么一个说法......这个话本是修灵者写的，所以一开始才是修灵者的视角，后来修灵者死后，那些故事结尾是小狐狸加上去的。”
好像这样才解释得清为什么话本前后文笔如此殊异，后面的内容有些混乱却透着一股让人窒息的悲伤和绝望。
南宫玥又问，“你还记得话本里说的，修灵者和小狐狸隐居的地方在哪里吗？这个话本究竟叫什么名字？”
“隐居的地方？好像......哦，我想起来了，话本里很多次都提到过，叫天线崖，不过那地方四周都是密树老林，多悬崖峭壁，也没人去过。”
所以人们只把这个故事当话本来看。
娃娃脸苦思冥想，又恍然道：“名字嘛，我还记得，叫《燃灯》，是不是很文艺？”
娃娃脸似乎觉得有些有趣，嘿嘿笑了两声，南宫玥的指尖却有些发白，竭力压制住自己才没让心口涌上来的冰冷空洞淹没。
燃灯，燃灯。
原来如此。
她极力诱导南宫玥去找她，甚至把地点，目的，过往全部都坦诚地告诉她，竟是为了这个原因。
这只妖狐，果然是冲着南宫玥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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