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有人敲门，费宇在玩手机，他让王辽去开门。
来的人是顾言安，王辽喊了声“言哥”。
顾言安从玄关走进来的时候，挑了挑眉，“你俩睡一块儿了？”
“什么玩意儿就睡一块儿了？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是来串个门的！”王辽觉得顾言安的话越琢磨越不对味，赶紧解释道。
顾言安“哦”了一声，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说了什么。
费宇抬头看着他，一言不发，等到顾言安在他对面坐下，他才似调侃地说道：“可以开玩笑了，就说明情绪稳定下来了？”
顾言安没应他，自顾地吃饭。
王辽也凑过来，“言哥，江老师去哪儿了啊？怎么突然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他有事儿。”顾言安没有解释，也暂时还不想解释。
费宇现在已经知道了江时俞的身份，防止王辽继续往下问，也担心顾言安待会儿不耐烦，赶紧转移话题，“今天我们去见了崔扬的妈妈。”
“他妈妈？之前王辽不是说他妈妈情况很严重，说话都不利索吗？你们去找她干嘛？”
王辽说：“他妈妈现在情况好多了，听说是一直有人给送补药补得。”
“补药？”
费宇提捡重点，“甭管什么药，那药是高仲元送的。”
顾言安沉默着，费宇仿佛猜到他会想什么似的，补充道：“药应该是没问题的。”
费宇一五一十地把今天他们去找崔母的那些谈话都告诉了他。
顾言安并不意外崔扬会撒谎。
“那小子看着就挺闷的，估计是听了高仲元的嘱咐。”
“对吧？咱俩想的一样，我也觉得崔扬肯定是听高仲元说了，所以才瞒着咱们认识他的。”
“你关注的重点是这个？”顾言安挑眉看向费宇，问道。
费宇一脸“你懂我”的表情，哼道：“当然不是，崔扬在整个事件中起到的都是一个掩饰的作用。”
王辽疑惑：“掩饰？”
“对，看似事情都跟崔扬有关，其实他是在前面当挡箭牌的，而高仲元很好地利用了这块挡箭牌，都没有让人注意过他。”
自打赵天的死，警方询问遍了赵天认识的人，尤其是崔扬，他被当成最大嫌疑人反复审问过好几次，一直都是被推在刀尖上。
可以看得出来，高仲元很擅长利用棋子，崔扬是其中之一，袁鑫又何尝不是？因为袁鑫跟林少桀的关系，一直到林少桀成为目击证人，精神失常后失踪，也一直都是袁鑫在忙着找人，当时根本就没想到过高仲元跟这件事情会有什么关系。
“现在往回想想，说不定宁市发生的那几起案子，李跃，徐椿华……”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目前没有切实的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
王辽感觉自己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了，“这怎么又牵扯到李跃和徐椿华的案子了？”
费宇凝眸沉默，顾言安想的或许倒是有可能，当初李跃和徐椿华的案子，他都有跟进调查过。
“还记得童乐吗？”费宇忽然说道。
顾言安怎么会忘记，王辽点头，“记得。”
“她的情况不就是跟林少桀有点儿像吗？”费宇说：“她也是失踪了一段时间，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会出什么事儿的时候，她又完好的回来了，但是精神状态却大有问题了。”
王辽举一反三，“你的意思是童乐也可能是撞见了杀人现场？”
“不是，她跟徐椿华一直都暗中有交易，所以她手上可能有什么东西是那个人想要的。”
顾言安觉得费宇分析地完全没有问题，首先他们也不是警\/察，也没有办法接触到林少桀他们，如果找高仲元试探的话，对方可能会敏感地察觉出来什么。
顾言安一边听着，一边嘴巴也没闲着，很快吃完饭他就准备走。
“你这就走了？”
“嗯，我先回房了。”他主要就是不放心江时俞一个人待在房里，“如果有什么问题或者发现的话，随时打电话给我就行。”
费宇也没有留他，等顾言安走后，王辽做出思考状，撇撇嘴道：“你有没有觉得言哥的状态很不对劲啊？”
“嗯，可能是因为时俞有事儿去了，他一个人欲求不满吧。”费宇玩笑道。
王辽：“……”
果然王辽没再继续往下说，他虽然八卦，但是对于朋友的房事还是完全没有兴趣的。
王辽也站起来准备走，费宇还在吃，抬头看着他，“你去哪儿？”
“我回房间啊，我朋友约我下午打游戏。”王辽想想又问，“怎么了？下午有安排吗？”
“没有。”费宇摇摇头，“你去吧。”
王辽点了点头，接着就拿起手机给那边发了条语音信息，“行了行了，别催了，马上上线，等着爹带着你大杀四方啊！”
费宇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他莫名觉得王辽还挺童真。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费宇拿起一看，是崔扬发来的信息。
好，我们下午见一面，就我们俩，我现在在忙，迟点把见面的地址发给你。
费宇回复了一个“嗯”，思索了片刻，接着就把手机扔到一边去了。
下午三点左右，崔扬来信息了，是一个公园的地址，费宇照着地址出门了。
等他到达目的地时，崔扬已经到公园门口了，他已经换下了工作服，穿着自己的衣服。
费宇下车后走过去，“你到的挺早啊。”
“嗯，原本就在这附近。”
费宇点了点头，问：“要不要找个地方喝点下午茶什么的？”
“不了，咱们就在这谈吧。”
“在这儿？”费宇回头四处看了眼，这里是公园入口处，一直有人进出，有人在这儿遛狗，旁边的花坛还有两位老大爷在下棋。
崔扬似乎也察觉到这里人有点多，“那我们就边走边聊吧。”
“好。”
两人一块进了公园，崔扬直入主题，“你们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去找我妈是不是不太礼貌啊？而且为什么要跟她提赵天的死？她对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
费宇不否认，“没有跟你说一声就去找你母亲，是我们冒昧了，但是这也是情急之下才做的决定。”
崔扬皱眉看着他。
费宇冷静道：“我相信如果是警方知道你还有个母亲的话，早当初就会上门拜访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杀死赵天的凶手到现在都还没有落网。”费宇说，“为了推进案情，我只能想办法从其他人入手了。”
“所以说，你是在怀疑我是杀人凶手，对吗？”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之前的生活而已。”
“如果不是怀疑，你又为什么要了解我的生活？”崔扬反驳道，“并且，如果你要是真想了解，你完全可以直接来问我，我绝对不会有所隐瞒，但是请不要打扰我妈，她的病情才刚有所好转。”
费宇挑了下眉，不会隐瞒……但他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应着，“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
“关于赵天的死，你有什么想法？”
崔扬一愣，没料到对方会问这个，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跟赵天虽然有过节，但我也不至于到想他死的地步。”
“嗯，他那么欺负你，你都没有想过要反抗？一次都没有？”
崔扬看了他一眼，费宇淡然地耸耸肩，“抱歉，职业病。”
崔扬也还是回答了，“有过，但是单凭我，反抗换来的结果也只会是让我更痛苦，有时候在我自己的世界里，我会想过永远都不要再见到赵天。”
费宇抓住了他最后一句话，永远都不要再见到吗？
“你这个想法除了我，还有谁知道吗？”
崔扬凝眉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平时不苟言笑的社恐在自己的世界里可能会经常幻想自己是一个武林高手什么的，然后把欺负过自己的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就类似于爽文主角。这些想法有时候可能会跟身边比较亲近的人当成是一个小说情节来说。我想说的就是，你有过这种时候吗？”
听到他这么一解释，崔扬点了点头，“有跟身边的人说过，但是我并没有这样幻想过。”
“我就是打个比方，当然又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崔扬说：“可也总不能因为我这样想过说过，赵天就真的被人杀了，那我的意念也太强大了。”
到底是意念强大，还是别的，就要看这听讲的人是谁了。
“放心，就算真是这样，凶手的罪名也落不到你头上。”
崔扬皱眉，“你还真觉得有这种可能？”
“查案嘛，就是要大胆猜测想象，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性。”
崔扬神色复杂地凝着费宇，他不太能看得懂这个人。
“对了，我听阿辽说你今天上午去见朋友了，我能冒昧地问一句，你去见的这位朋友是高仲元吗？”费宇漫不经心地抛玩着手里的钥匙。
崔扬一愣，而后错愕地盯着他。
“不用这么震惊。”费宇哼了哼，“当初我就了解过你的人际关系了，你虽然是本地人，但是从小到大玩在一起的朋友却没有，上次那个姑娘算一个，不过你去见她的概率不是特别大，上次见你的时候知道你还认识高教授，随便一推就能得出结论了。”
崔扬凝眉，其实他跟高仲元见面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费宇这种好像对于他的生活了如指掌的样子让他有些不舒服。
他想了想，问道：“费侦探，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
“其实上次就想问了，你们认识高教授？”
“算认识吧，我有一个朋友是他教过的学生。”
“嗯，高教授是个好人。”
费宇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如果他现在当着崔扬的面说高仲元是个多混蛋的人，对方不仅不会信，反而肯定会觉得他是在诋毁高仲元。
“那要看你对好人是怎么定义的了。”
崔扬不解，“好人就好人，该怎么定义吗？”
“那当然了，如果你单纯是因为他资助过你，帮过你妈妈，那这个世界上那么多慈善家慈善机构，他们就都是好人了，可偏偏这当中有的人就是表面功夫做得好，背地里净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他们在你这儿做足了好人的样子，可对那些被他们用各种卑劣手段伤害过的人可就不是一个概念了。”
“当然我这话不是特指谁是这样的人，我就是想说不要因为一个人做了一件对你好的事情，你就全心全意地相信谁，这个世界上就连至亲的血缘关系都会背叛。”说到这里费宇故意停顿了一下，而后才道：“更何况不太了解的旁人，你说我说的对吗？”
费宇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提醒他，不管崔扬能不能听出来他这番话里暗指的人是高仲元，他起码说了，愿不愿意听他的就看崔扬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高仲元的下一个目标是崔扬的可能性很大。
崔扬皱着眉，没有再说什么。
之后两人绕出公园以后就分开了，费宇赶回酒店以后，瞥了眼旁边的房间门牌号，本来准备刷卡的他又把卡一收，移到旁边去敲门了。
先敲了两声，没有人回应，费宇估计他是戴着耳机在打游戏没有听见，所以接着又加重力道拍了几下，没人回应他就一直拍。
终于到最后门开了。
费宇抬眸，王辽脖子上还挂着耳机呢。
“咋了？”
“没事儿，就想来看看你游戏打得怎么样了。”费宇随便找了个借口。
王辽侧开身让他进门，一边说着，“嗐，玩了一下午就吃了三把鸡，都怪队友太坑了。”
可能是因为对方还在线，这边开着麦，这话全让队友听见了，队友不乐意了，开始反驳，声音全都从耳机里传出来了。
“辽哥，真好意思说啊你！分明有一把就是你见色忘友！明明都到决赛圈了，你丫的就因为听见人小姑娘软声软语地求饶随便说了两句好听的话，你就挂了！”
费宇在旁边都听见了，他瞥了王辽一眼。
王辽啧了一声，一脸正经地反驳：“什么玩意儿啊？！我他妈是那种人吗？在我这儿，游戏里不分男女，分明是因为当时那姑娘说完话以后，老梁搁我旁边走火了，暴露了我的位置我他妈才被杀的！”
“我的锅我的锅，主要是那妹子声音太好听了，听得我浑身发麻，然后就擦枪走火了。”
“你他妈迟早死女人手上！”
“嘿，死女人手上总比死男人手上好吧？”
“老梁这话糙理不糙哈。”
王辽听着他们的聊天都无语了，“行了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也没状态了，下次再约。”
“下次是什么时候啊？辽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忙了？难不成你跳槽了？没给顾影帝当助理了？”
“没跳槽，单纯是因为最近事儿比较多而已。”
“阿辽，跟哥们儿说句实话，是不是谈恋爱了？”
费宇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王辽立刻反驳，“靠，我哪有时间谈恋爱啊？”
“也是，而且跟你谈恋爱吧，你还得提防着点。”
“什么意思？”
“那谁知道对方是冲着喜欢你想跟你谈恋爱的，还是因为你是顾影帝的助理，跟你谈恋爱就可以更接近顾影帝一点儿。”
“欸，林子这分析的到位啊！”
王辽：“……”
眼看这个话题要收不住了，王辽干脆一摘耳机，“行了行了，别贫了，我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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