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片跟心脏是不一样的。
顾言安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不管结局是什么样的，但我都希望往后余生都能跟你相爱相守。”
江时俞眸光微闪，他竟然感受到芯片好像颤动了一下，他刚想开口，顾言安却打断了他，“先别回答，求婚这么重要的环节还是要当面求才有意义，你早些睡，我也要去找人了，晚安。”
江时俞：“……晚安。”
挂断电话，江时俞翻了个身，本来就不太想睡，顾言安又突然跟他求婚，他就更睡不着了。
他看了眼手机，也不知道乔直睡了没有，他点进乔直的微信，试探般地发了句：睡了吗？
下一秒，就收到回复：还没，我在追你男朋友的电视剧，怪上头的。
江时俞想说他现在就感觉自己有点儿上头了。
对方接着又发来一句：怎么了？
江时俞想了下，他不擅长拐弯抹角，于是直接问道：这个芯片会帮我维持多长的寿命？
乔直可能是有些意外他会聊这个，所以好几分钟都没有回复，江时俞也耐心等着。
乔直：如果不计算各种意外状况的话，维持个一两百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江时俞：那么久？
乔直：怎么了？【疑惑jpg】
江时俞：我不想活那么久。
他原本是没有生的意志的，如今想活着也是因为有了爱的人，所以如果百年之后身边爱的人都没了，那他孤独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江时俞最后又发过去一句：我想和顾言安，生同衾，死同穴。
……
凌晨时分，顾言安开车到落叶住的巷口外，吉普车停在对面街道的一棵树下，路灯照不到，如果不走近看，根本注意不到那里停了一辆车。
顾言安戴着蓝牙耳机，拨了落叶的号码，居然通了，电话响着铃，一声、两声、三声……
好一会儿，那边接了。
“喂，哪位？”声音中透露着疲惫以及被吵醒的不爽快。
顾言安没有出声。
那边喂了好几声，最后都不见人说话，嘟嘟喃喃骂了句神经病就挂了。
顾言安一手搭着车窗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过了一会儿，顾言安再一次拨通了那个号码。
这一次铃声响到尾都没人接，顾言安不厌其烦地继续打。
最后在即将自动挂断的倒数第二声铃响时，对面终于接了，但随之是一通劈头盖脸的叫骂，“你他妈到底谁啊？大半夜的搞恶作剧是不是有病？傻逼吧？！”
顾言安听他骂完依旧没有出声，但紧接着，他听到电话里传来了敲门声，他不疾不徐地摁下录音键。
“靠，今天晚上神经病真多，这大半夜的又是谁啊？”
顾言安听着录音，摇下车窗看向寂静漆黑的巷口。
“……你、高……你怎么这么晚了过来啊？”
顾言安拿起手机揣兜里，打开车门下去了。
“我刚回宁市，想过来看看你，你在跟谁打电话呢？”
“哦，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神经病——唔……”
声音戛然而止，顾言安听到了一声闷哼，接着是手机摔在地上的动静，顾言安加快步伐，最后电话被挂断了。
顾言安冲到落叶家里时，门开着，他正好撞见高仲元拿绳子将人绑起来的画面，后者亦是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顾言安二话没说地扑上去抓着高仲元的领子将他摁倒在地，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另外在他的脸上揍了一拳，高仲元虽然没有吭声，但颧骨却肉眼可见地变红肿了。
在狭小的空间里，拳头碰骨头的声响过于明显。
顾言安举起拳头又是一拳砸下去，他恶狠狠道：“这他妈是我替江时俞还你的！”
高仲元嘴角破了，他一笑，嘴角便扯出血丝，他一双漆黑沧桑的眼睛此刻盯着顾言安却闪着精光，“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惊喜了！”
顾言安恨不得直接掐死他，但是他有理智，他掐着高仲元的脖子，逐渐收缩力道，看着对方涨红却依旧不反抗的样子，他冷冷道：“高仲元，咱俩的账一笔一笔慢慢算，你害死时俞的父母，害得他变成现在这样，我一定要你付出比这惨痛百倍的代价！”
“怎么会是我害死他父母的呢？明明是因为你啊！”高仲元因为被扼住脖颈，说话声都变得沙哑低沉了，“如果当初他没有看到你被抓走，他本来是可以像个正常小孩子一样跟在父母身边长大的，我也很替他惋惜啊……”
“你他妈……王八蛋！”顾言安又揍了他一拳，双手猛地收力，胸膛剧烈起伏，高仲元被掐得都开始翻白眼了，口舌外翻，双腿扑腾了两下，却挣扎不动。
眼看着高仲元快要窒息，顾言安才终于又松开手，让他喘上两口气，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我差点忘了，你是个疯子。”
用这种方式对他，他只会越来越兴奋。
“是啊，你也快跟我一样了。”高仲元坐起来舔掉嘴角的血丝，抬头凝视着顾言安，嗤嗤地笑，“我很欣慰。”
顾言安嘴角讥诮一勾，眼底尽是轻蔑，“希望你的这份欣慰能一直保持到最后。”
“我劝你在我报警以前赶紧离开，否则这次绑架可就是抓现行了。”
高仲元却丝毫不惧，甚至笑出了声，“你威胁我？”
“这就算威胁了？”顾言安嗤道，“原来你能接受的程度就这？那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沉默片刻，顾言安啧道：“真是这样的话，就不好玩了。”
高仲元却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好、很好，你比小时候有意思多了，还记得那时你只会嘴硬和反抗，现在这样就可爱多了！”
听到“可爱”这两个字从高仲元嘴里说出来，尤其还是用来形容他，他就恶心得想吐。
沉默对峙了一会儿，高仲元终于爬了起来，他比顾言安稍微矮点儿，目光绕过他看了眼他身后还晕着没醒的落叶一眼，“无论我做什么，我的目的永远都不是他们，你既然想保护他，那我就给你个机会，看你能不能保得住他好了。”
说罢，他眼里闪过一抹狡黠，转身离开了。
待高仲元离开以后，顾言安从兜里取出一支录音笔，淡定地摁了停止。
随后，他也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想办法把落叶叫醒。
叫了半天没反应，最后他只好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兜头盖脸地浇下去，终于有了动静，人是被冷醒的。
顾言安扔掉矿泉水瓶，落叶甩了甩湿冷的头发，人是精神了，但是还有点儿懵，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失忆吧？”顾言安冷冷道。
落叶抬头皱眉看了他一眼，也回忆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立即转身去看已经关上的门，他回头盯着顾言安，“刚刚、你……”
顾言安直白道：“没错，我救了你一命，不过你也不用太感动，我有话要问你。”
“……”
“有关乐童的死，你知道多少？”
落叶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只是不自然的神情出卖了他，“我不知道。”
顾言安也懒得跟他多说废话，直接把照片甩到他面前，“我不是老费，没他那么有耐心，我劝你最好是知道，不然后面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保证。”
落叶：“……你、你想干什么？”
“不是我想干什么，你难道还没看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吗？今晚高仲元找上门来企图绑架你是因为什么？不就是他觉得你现在活着对于他来说，特别碍事儿吗？”
落叶脸色霎时就变了。
顾言安注意到他的变化，继续说：“徐椿华、乐童都死了，你觉得下一个会轮到谁？你现在能够自保的最好办法就是报警，但是报了警，你又该怎么说呢？说你当初其实是知道乐童是怎么死的，同时也帮高仲元打了掩护，伪造了那份日志？”
落叶惊愕地看着他，“你……”
顾言安看了他一眼，“你现在的最优选择就是跟我合作，当然了，我这人讲究一个自主选择，你要是愿意继续站在高仲元那边，帮他保守秘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尊重个人命运。”
顾言安低头看一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走到门口，他又停下，转身对落叶说，“不过你也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如果想通了明天联系我就行。”
落叶看着顾言安离开的背影，皱紧眉头陷入了沉思，今晚发生的状况确实是他意料之外的，他完全没有想到高仲元居然会想要对他下手，这确实令他心寒，不得不说，顾言安的话确实让他产生了动摇的心理，可是……顾言安能相信吗？
顾言安忙活完就回家睡觉了，这一觉睡到了快大中午，他起来后听到楼下似乎有什么动静，他紧着起床走到走廊上，就看到宋女士坐在楼下客厅里的沙发上，拿着平板在聊工作，茶几上习惯性地放着一杯意式浓缩。
看到宋女士，顾言安就不着急了，他返回房间的盥洗室，洗漱完才下楼，宋女士的视频会议也开完了。
“宋女士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上我这儿来？”顾言安走到餐厅，打开冰箱才发现空空如也。
宋女士优雅且骄矜地说：“是琴姨怕你饿死，所以让我给你送些吃的来。”
顾言安闻言这才注意到餐桌上的餐盘，他走过去，里边装着清蒸排骨，春笋黑鱼汤、烩豆腐、番茄牛腩，米饭都带来了，还是热乎的，顾言安啧叹，偏要拆穿宋女士，“怎么不是琴姨来送？”
宋女士：“我路过，顺便带来了。”
顾言安：“Ange什么时候迁址了？”
宋女士斜了他一眼，懒得再回答，顾言安撇撇嘴，把餐盘端到茶几上，他夹起一片笋放嘴里，“特地来就特地来的，非要找那么多借口，承认我又不会笑话你。”
宋女士“切”了一声，“你真好意思说，回宁市了不回家就算了，连个电话都没有，还要让我在网上看到你进出精神病医院才知道你回来了，怎么，你每次出现都要这么轰动的吗？”
顾言安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我走到哪儿都是焦点呢？裹那么严实都被认出来了，我也很苦恼啊。”
宋观语完全没有从他的语气中听出苦恼。
顾言安埋头吃饭的时候，她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小俞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在阳城忙着呢。”顾言安答。
“所以你就一个人提前回来了？你的戏拍完了？不是说要拍到年底的吗？”
顾言安啃着排骨，抬头看宋女士一眼，“怎么几个月不见，你变学问家了？哪来这么多问题？”
“……”宋观语没忍住随手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就朝他砸过去，“我关心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没说有问题啊！我只是觉得你一下问的太多了，我不知道该回答你哪一个了。”顾言安啃完排骨在茶几上扯出一张纸巾擦擦手，“江老师挺好的，也挺忙的，所以我才没好意思待在阳城打扰他工作啊，所以你呢，也别打电话给他骚扰他。”
宋观语斜眼看他，“你以为我是你啊？”
顾言安：“我是他男朋友，我打电话那不叫骚扰，那叫保持爱的交流。”
宋观语的优雅难得地崩了，他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家儿子，“不，只有你，才会把骚扰具象化。”
顾言安：“……”
母子俩都沉默了一会儿，顾言安突然说：“宋女士，你说之后要是让顾同盛知道我和江老师在一起了，他会是什么态度？”
宋观语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激起了她的兴趣，她以顾同盛的性格来分析，“可能，他会觉得自己辛苦养大的大白菜居然就这么被猪给拱了。”
顾言安：“……宋女士，注意你的措辞，谁是猪？我是猪的话，那你是什么？”
宋观语瞪了他一眼，恨不得又想拿抱枕揍他，“我这只是举个例子。”
“有这么举例的吗？”顾言安翻了个白眼，“不过顾同盛能接受我和江老师的性取向吗？”
“不好说，一个是他亲儿子，一个不是亲儿子胜似亲儿子，结果搞一块儿去了，这有得他消化了。”
“那我话说在前头，不管顾同盛他能不能接受，我都不可能跟江老师分开的。”
宋观语说了句你想太多，“你以为你俩是牛郎织女，别人要拆散你俩？你爸是执拗，又不是迂腐，这有什么接不接受的。”
顾言安：“我这叫提前打预防针。”
宋观语嗤了一声，看一眼时间，饭也送来了，人也见到了，看上去一切正常，她也该回公司了。
送走宋女士以后，顾言安兜里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他淡定地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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