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贵本想在尝试一下。
谁料齐风已经有所决定。
对方也不敢再多说话，只得领着二人去往了住处。
“大人。这就是住处。”
他指了指一旁低矮的木屋。这屋子比周边的屋子矮了一截，进门还需要低头才能进去。
只是外面较为低矮，里面将下面的土层扩深了点儿，倒是能正常站立。
“王总旗去忙吧。我等二人休息会儿。”
齐风坐在旁边床上。这些床也很简陋，是用几根树枝编制后捆绑在小树干上面做的。好在下面还铺盖了一层茅草，还是很柔软。
“大人，这等条件，真当不考虑住小人的屋子？”
王德贵在做最后的尝试。他本以为这些大人，平日里睡的都是软床，这样的条件估计看了也睡不着，谁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儿却不如自己所想，还真准备睡这儿了，这可让他有些不安。
“王总旗好意心领了。”齐风摆摆手，这已经是在赶对方离开了。王德贵晓得是没有机会了，只得作罢无奈的出门去了。
等王德贵走了。齐风就把丁大有招呼过来，说道：“账目上面看起来没有问题。但是王德贵为什么要去晒粮的地方。众所周知，那地儿的粮都有问题，也是算在正常损耗中的。”
“完全没必要让他亲自过去一次。这其中或有些蹊跷。”
齐风摩挲着下巴，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对丁大有说，“那些不合格的粮，他那账本上可没有记载放哪了。”
“百总，您是说……”丁大有看着齐风，“王德贵他把那些发霉的粮单独放起来了？”
“那些被雨打湿的粮，不一定都发霉或者不能用了。”齐风说到这里，突然笑了笑道：“我就说那账本怎么看起来毫无纰漏。”
“百总知道什么了？”丁大有不解。仓库里的粮食确实跟账本对的上的。
齐风笑而不语，他对丁大有说：“有没有机会把账本弄过来。”
丁大有点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好。你去弄账本。我去转一圈，看看那损耗的粮都放哪里去了。”
说完二人就出了房门。
刚推开门。
齐风就发现远处有两个墩兵正看着他们俩。
二人不动声色各自走开。
齐风思考了下。
对方把坏掉的粮拉到了晒粮的地方，也就没见他们拉回来。
“先去晒粮场瞧瞧吧。”
齐风顺着北边走。
后面那个墩兵知道路线后则回去寻王德贵去了。
一路畅通无阻。
很快前面就出现一大块空地。
很平整，地上面盖上了巨布。
周围有几个水桶，还有一间小屋。小屋外面，是一排露天的棚子。应该是下雨的时候临时用来堆放粮食的。
小水桶那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老墩兵正在喝水。
对方衣服上的补丁已经是补丁贴着补丁了，白色的头发在夕阳下闪着亮光，这个天儿，就这么打着赤脚站在那，十分惹人心疼。
齐风上前问道。
“老前辈。这个天，怎不穿鞋呢？”
老墩兵看了眼齐风，发现对方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便以为对方也只是个普通墩兵，大大咧咧说道：“哪有鞋子穿哦，没得鞋了。”
“今儿天还不算冷。暖和。”
他一笑就露出了那缺了几颗牙的嘴巴，脸上的皱纹也顺带合拢一起。
“那冬日你怎么办？”齐风看着对方从那破烂棉服露出的半截前臂，上面干枯褐黄色的肌肉似乎只剩下了一张表皮，带着几条淤青。
“今年我怕就要死了。活不了了。”
老墩兵索性坐了下来，“活了一辈子，也算是到头了。”
这话说得没错。
这样的穿着，现在还可以硬挺着，但冬天一到，是不可能活得过冬日的。
“我去找王总旗。让他给你拿一份新衣新鞋。”
齐风转身想准备去找王德贵问一问，有没有新衣新鞋，自己买下来也没关系，刚走几步却被老墩兵喊住。
“娃子，别去了。王总旗怎么可能管我这个老头，我现在住在这里，守着晒场，还能有口饭吃。你要是去了惹他不高兴，别平白挨打。”
“挨打？”齐风摇摇头，坐在了一旁，老墩兵说，“今儿他们晒粮的时候，我嘟囔了几句就被王总旗抽了好几鞭子。”
齐风想到了对方手臂上的淤青，问，“他为何打你？”
老墩兵叹了口气说：“这里晒的都是仓里损耗的粮。今儿又送了几袋发霉的过来晒。我帮着他们翻晒，我看那些损耗粮里面，还有不少是好粮呢。”
“我就说，那些还没发霉的粮，晒一晒还能入好仓呢。就被跑来的王总旗抽了几鞭子。”
“王总旗来了，粮也不让晒了，让他们把粮赶紧收起来送到损耗仓去。”
“损耗仓。”齐风听到了一个新的仓库，赶忙问：“那损耗仓可知道在哪？”
“知道。从晒场右边那条小路进去，有个小屋，那就是损耗仓。不过虽然叫损耗仓，却是他们取的名字。”
“不过娃儿，你问这个做什么。那地儿可万万去不得，好几个王总旗的心腹在那守着呢。”
老墩兵说完，看了看天色，夕阳沉沦，把一半的晒谷场映照辉煌。
“那损耗仓，都是损耗的粮食，王总旗还派人守着做什么？奇怪。”
齐风摇摇头。老墩兵说，“我也觉得奇怪呢。”
说到这老墩兵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前天夜里，我看王总旗他们好像从那损耗仓里运走了不少坏粮。”
齐风道，“这不符合规制吧。”
“那有什么规制不规制的。这儿是王总旗说了算，咱们看见了也得当没见着。
我是要死了，反正也活不过今年冬天，索性都讲给你这个娃娃听。
你这娃娃可不要出去乱说。免得招来祸端。”
“这个小子自然知晓。”齐风对着老墩兵抱拳感谢，随后起身离开。
就在他刚从晒谷场出来走了不远，王德贵就急匆匆跑来了，一看见齐风，立马喜笑相迎了过去，“哎呀，大人啊，您可让小的好找啊。小的去寻你，没见着您，还以为你们失踪了。大人没事就好，吓死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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