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丰见他们父子沉默不语，便继续说道。
“除了赵厉以外，剩下的三十四具尸体的身份还在验明。”
“不过这些人很大可能是跟赵厉有关，本县派去涡北坞堡取证的人还没回来。”
“永日，赵厉和你可是姻亲，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说着，李丰伏低身体，紧紧盯着朱昶的反应。
他也很疑惑。
这赵厉和朱昶可是姑舅亲戚，那朱旭就是再混账，也不会指挥县兵去杀自己的亲舅舅吧。而且赵厉死了，县城的官兵全灭，这怎么看两边都不像是赢家。
到了这个份上，朱昶不能再沉默。
“回大人！”
“城外十里坡确实发现一群准备作乱的贼人，所以犬子朱旭才会派兵前往剿贼。”
“只是赵厉为何会出现在那里，昶确实不知。”
李丰一拍桌案，唇角的八字胡都跟着跳动。
“哼，好一个不知，就想把事情推个一干二净？”
上官发怒，朱昶立马又变回温顺的绵羊，低眉顺眼不敢说话。
至于朱旭，从进门起，就一直撅着屁股跪在那里。
或许是觉得自己语气重了点，李丰轻轻叹一口气。
“永日，你与本县共事多年，只要不是天大的篓子，本县都会帮你一把。”
“此案事关重大，本县总得给城父县一个交待，这就是不在其位不谋其事。”
“永日，你说呢。”
朱昶心领神会，立马拱手道。
“是，昶明白。”
见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还跪着动都不动。
朱昶飞起一脚踹在朱旭屁股上。
“孽子！还不快起来说话！”
“啊，是是是...”
朱旭便把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报给李丰。
在朱旭的话里，他把自己描述为受害者，因为被赵四蛊惑和欺骗，派兵去截杀一个叫刘煜的人。
但是截杀的结果，还有赵厉等人为何也死在那里，朱旭确实不知道。
“这个叫刘煜的是什么人，竟然能全灭一个屯的官兵。还有赵厉那些人，难道也是刘煜杀的？”
嘶~太可怕了！
李丰倒吸一口凉气。
派去涡北坞堡调查的人回来了，又带给三人一个重磅消息。
坞堡赵家已经人去宅空，赵四也不知所踪，而堡民们对坞堡发生的事情都是闭口不言。
那办事的官差还算聪明，他花钱买通一个混混，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四月初五，也就是出事的那天晚上，一群持刀大汉闯进坞堡赵家。
他们忙进忙出的，把赵家的财物都运出坞堡。等到第二天天亮，混混才听别人说起，那群人领头的就是涡水乡刘煜。
这混混还是耍了点心机。
至少他收刘煜钱粮的事情就没说出来。
至于赵四的死，因为刘煜事先封锁住坞堡，堡门那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没人知道。
李丰听完汇报，坐在那喃喃自语。
“刘煜带人洗劫了赵家？赵四不知所踪？”
朱旭则满脸呆滞，赵四从他那骑着匈奴马回家，他是一清二楚的呀。
这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不知所踪了？
嘭嘭嘭...
就在这时，县衙的外面传来阵阵鼓声。
李丰三人立马站起来，向门外面张望。
“鸣冤鼓，是谁敲响了鸣冤鼓？”
“报！”
一个小吏慌张跑来。
“大人，有个叫刘煜的人在敲鸣冤鼓。”
“刘煜？竟然是他，传令升堂，本官马上就到。”
当听到刘煜这个名字的时候，朱昶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一切的祸根就是这个小子啊，没想到他却先找上门来。
一堂生动的打脸棵，让他们再也不敢小瞧刘煜。
“永日，不如随本县同去。”
不等朱昶开口，李丰就主动邀请他二人前去旁听。
城父县县衙公堂。
在敲响鸣冤鼓后，刘煜就被官差带到这里。
城父县衙公堂的面积并不大，也就五米见方。设施也很简陋，除了两张公案，就是一些摆放棍杖、脚链刑具的木架。
没多会，李丰等一众人员就到齐了。
李丰一甩衣袖，端坐在主位，明知故问道。
“堂下何人，因何敲响鸣冤鼓。”
刘煜恭敬行礼，声音不卑不亢。
“回禀大人，在下涡水乡刘煜。”
李丰抚着胡须点点头。
这个叫刘煜的年轻人，长得风华俊貌仪表堂堂，一看就像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儿，和那杀人的魔头，根本半点都不搭边。
可是刘煜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雷醒李丰。
“我要状告县尉朱大人，伙同涡北坞堡赵厉，在城外十里坡想要谋财害我性命。”
“什么！”
公堂内的所有人，包括李丰在内，全部都大吃一惊。
朱昶的反应最大，他没想到刘煜会来城里报官，更想不到他会胆大到来状告自己。
只是这样的事情莫说没有，就是有，也不能当众承认。
朱昶伸手一指，愤愤道：“小子，你莫要血口喷人！”
“本县尉和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干嘛要去害你呢。”
“这里是公堂，县令大人还有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凡事都得讲证据。”
刘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堂堂一县的县尉，哪是一个平民三言两语就可以扳倒的。朱昶的反应，完全在刘煜的意料之中。
他今天进城的目的可不是告倒朱昶，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潭清水搅浑。
在这个信息传播闭塞的时代，什么最重要？
主动权。
与其等别人慢慢查清楚，不如我先跳出来告诉你。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看你怎么说了。
毕竟人的感官都是倾向于先入为主的。
刘煜望向朱昶，淡淡说道。
“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赵四前两天一直都在朱家吧。”
朱家父子心里咯噔一下。
赵四确实在朱家，只是这小子怎么知道的。
刘煜不等他们回答，继续说道。
“赵厉父子曾与在下赌过一场。他们输了，而且输得干干净净，把整个坞堡都输了。”
“但是赵厉他不甘心，就想着到除掉在下。”
“于是乎，他就让儿子赵四进城联络县尉大人，并且在十里坡截杀在下。”
“幸好大贤良师带着众弟子经过，击杀赵厉等人，在下才得以活命。”
好家伙，这一番话下去，朱昶父子差点都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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