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行脸上的笑容不减，“这不是前些日子小侯爷在陛下面前请战，要把代国打下来，然后以一国为聘向陛下求娶长公主殿下嘛。”
他拿着手中的筷子随便捡了几口菜，“殿下当真是在养身子，这饭菜清淡得难以下咽，怪不得拿苏大人过来下饭。”
顾昭惜有些无奈，“有什么话直接说，在我面前弯弯绕绕的也不嫌麻烦。”
“臣并没有骗您，这一趟当真是受了陛下的命令才过来的。不仅仅是臣，就连着苏大人都是陛下一同送过来的。”
高远几个人知道接下来的话不是自己能听的，立刻起身告辞，现场只留下吞海一个人。
“兄长让你二人来找我做什么？”顾昭惜自从来到这别院养伤，除了隔三差五拿朝廷中那些正事儿过来烦自己的顾恒，几乎没有人过来。
更何况如今朝局已经逐渐趋于稳定，自家兄长能够稳妥的将那些大臣压住，完全没有必要再把他们硬是送到自己面前。
沈慎行悠然的向后靠了一靠，“殿下当真不知陛下是何用心。”
顾昭惜诚实的摇头。
“谢小侯爷如今已经自请出征，为的是能够堂堂正正的求娶您，不过这也是一个机会。”
“陛下……”沈慎行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措辞。
“陛下觉得从头到尾都对不起您，所以希望您能够好好的选上一选。”
“当年苏大人在先帝面前直接拒了赐婚，一直都是你心里的一根刺，陛下也知道你一直都喜欢那样温润清直的人，所以借着此事将人送到你面前，让你二人培养一下感情，也让你好好的认识一下自己的心。”
顾昭惜挑了挑眉，这不是在胡添乱吗？
“殿下，臣也是被陛下送过来的。您曾经不止一次说过，臣和您是非常相似的，甚至是一样的人，也很喜欢臣。”
沈慎行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他之前的确不止一次明里暗里的暗示过长公主殿下，但是却始终没有真的往那方面去想。
如今硬是被陛下放到了驸马人选里，不管怎么看都有些不妥。
顾昭惜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自家兄长。
“我与听白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这么做对听白不公平。”她非常的平静，“更何况我就算当真有了别的心思，难不成要做出那种三夫四侍的事儿吗？”
沈慎行突然笑了笑，“陛下当然知道您不是这样的人，所有的选择都看您。陛下唯一希望的就是您能开心，若是您初心不改，陛下会十里红妆送您出嫁。”
“但若是您选择了苏大人，剩下的事，微臣和陛下会帮您解决，您若是选择了臣，陛下也会如您所愿。”
顾昭惜皱眉，这话怎么听怎么都不是味道。
兄长这是要做什么？
“别吃了，说话。”
沈慎行听话的把筷子放到一旁搓了搓手，和顾昭惜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殿下当真想听？”
看顾昭惜态度不变，他才坐直了身子。
“殿下若是选择了苏大人，自然是不可能继续和谢小侯爷在一起，而陛下也不能允许殿下背上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声，所以谢小侯爷在前线不能回来。”
顾昭惜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冷了神色，一把拍在桌子上，“这混账话到底是谁和他说的？”
“殿下，您应该知道如今没有人能够左右陛下的想法。”
顾昭惜心中一凉。
“谢听白不能在前线回来是什么意思？”
“谢小侯爷此次出战是得了陛下的命令，满朝文武谁也不会怀疑谢小侯爷在战场上会被我们的人暗算，但是后方粮草供应却是由臣负责。”
“臣可以在粮草上拖上一拖。”
沈慎行也觉得有些尴尬，“硬生生的耗死谢小侯爷，到时候殿下知晓这一切皆是臣所为，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臣，这样，谢小侯爷羽翼渐丰的时候会被折在战场上，臣这个左相也会被您亲手杀掉。”
“到时候苏玉清廉正直，背后又有一系列的寒门支持，若是能够与您结为夫妇，您的身后站着的就是一众寒门，此后不会有人再质疑您的身份，您想要过闲散的生活，自然是轻而易举。若是日后陛下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利益已经捆绑住了的一众寒门也会无条件的保全您。”
顾昭惜并没有说话，但是额角已经渗出了冷汗，“我若是选择你呢？”
“殿下若是选择臣，臣的立场自然是随殿下而定。谢小侯爷也改不了一死的结局，不过却不是死于我们的人手里，陛下会无数次的派他出征，直到谢小侯爷折在战场上。”
“殿下选择了臣，苏大人那边也不必每日都过来拜见殿下，老老实实的做好他的丞相就行。”
沈慎行歪了歪头，脸上的神色微沉，“殿下知道臣是什么人，臣虽然对殿下有好感，但却需要殿下给臣一个肯定的答复。”
“您若是打定了心思要臣，臣会重新摆好自己的身份，告诉自己，爱上您。”
顾昭惜摆手，“我从来不怀疑你说的每一句话，但是你我没有必要走到这一步。”
“请殿下赐教。”沈慎行这时候是当真有些好奇。
“我当着你的面就不会说谎。我的确对苏玉依旧怀有好感，不过那也只是好感，并不是非他不可。毕竟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很难有女子不会对那样的人动心。”
顾昭惜在沈慎行面前倒是没有什么包袱，索性有什么说什么。
“那样神仙一般的人物愿意为了我背弃他一直以来的理念，背弃他身后的家族，公开在朝堂上把父皇犯过的所有罪责直接供出来，若是换成你的话，你会不动容？”
“更何况那可是我年少时期，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做未来丈夫的人。扎在心里的那根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毫无顾忌拔出来的。”
沈慎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凭良心来看，若是换成自己的话，他也不可能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忘记苏玉。
“但是我与他是没有办法在一起的。我们走的路本来就不同，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把我的兄长送上皇位，让所有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都去死，但是苏玉身后有澧朝的百姓，有他身后所有的寒门，在朝为官更是不能走错一步。”
“能够站在百官面前帮我指正父皇已经是他的底线，以后苏玉不可能跟我有任何交集，也不可能脱离他现在的位置。”
沈慎行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殿下的意思是如今朝堂上不能少这样的一位苏大人，清流寒门那边必须要留一个牌坊，苏玉就是那个牌坊。”
顾昭惜摇头，“不是不能少，而是他非常合适，他的身份和背景都注定了他这辈子就只能站在那个位置上。若是苏豫有朝一日出现了什么问题，或者是不能在那个位置上了，我可以找任何一个人顶上，包括你。”
沈慎行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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