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昌坚其实早就遗忘，但是他最近想了很多事，在脑海中不断复盘前半生。
他回忆起自己的原配妻子，也想起当初入赘鹿家的那些日子。
其实霍昌坚对鹿婉君还有感情，曾经也有浓情蜜意的时候，毕竟当时鹿老爷子也是出了名的看人犀利，怎么可能给自己女儿找一个不靠谱的丈夫呢？
人不是一尘不变，霍昌坚之前健康的时候不愿意多想，更不愿意回忆过去的往事，他断然不会说后悔二字。
可如今快死了，往事一直萦绕在心间，曾经过去的一切都仿佛历历在目。
不是遗忘，只是曾经埋藏在记忆的最底层。
霍昌坚看到鹿清兰脸上闪过的不解，轻声道：“我记得你妈妈和你爷爷，都对那幅画很在意，我想必然有很深的纪念意义。”
“画的价值是人赋予，我很遗憾没有给你们带来同等的回忆价值。”
「姥爷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感觉自己听不懂呢？」
「哦对，姥爷上次到家里来，恰好爷爷在家，隔壁钱爷爷把画还回来，是不是姥爷通过画想起来姥姥呢？」
鹿清兰总觉得霍昌坚还有言外之意，但霍昌坚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我死以后，你大概也不会让我和你母亲葬在一起，我不想和孙美华继续纠缠，能不能把我骨灰抛洒在河里？”霍昌坚想着，又摇摇头，“算了，还是冲进下水道吧，我这一生机关算尽，什么屁用都没有。”
他自嘲道：“不过我和孙美华纠缠一辈子，我还是放不下她。”
「哈？姥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霍昌坚忽然低头看向呦呦，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抬头对鹿清兰道：“呦呦聪明，我也没有什么能给呦呦的，以前的钱也没了，我看啊——”
他从脖子上取下护身符：“这是我父亲给我的，我可以送给呦呦吗？”
一块玉饰。
「哇，看起来好贵的样子~」
鹿鸣眨巴着没见过世面的眼睛，露出不明意味的光。
鹿清兰有些意外，她以为这东西已经给了霍越成，竟然还在霍昌坚手里。
据说是霍家的孩子才能有。
她偏转头：“随便你。”
要是以前，鹿清兰肯定拒绝，但不知道是出于刚霍昌坚的“忏悔”，还是看到霍昌坚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或者因为玉饰可能带来的其他意义……她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霍昌坚笑了笑，像是对意料之中小计得逞的欣喜，直接将玉饰戴到呦呦的头上。
“霍叔叔——”门外的声音忽然响起，直接挣开陈良的阻拦，冲到霍昌坚面前，“叔叔，孙阿姨特意嘱咐过，你不能——”
霍昌坚肉眼可见的生气：“我不能什么？我还有没有自己的权利？凭什么她说不行就不行，你有什么资格说话，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霍昌坚的状态就像一个胡搅蛮缠的老头，字字句句说出口，无论有没有道理，都让男人无言以对。
他就是要把玉饰给呦呦。
最后不可避免，霍昌坚因为和男人的争吵，显得精疲力尽。
「我不明白，玉饰还有什么含义吗？」
其实陈良和鹿清兰也看不懂，他们有点怀疑这里面藏着东西——但玉饰能藏什么？
看出霍昌坚的坚持，男人实在没有办法，转头对陈良道：“我建议你们不要带走霍叔叔的东西，回头孙阿姨——”
陈良冷笑一声：“那就让她来跟我要。”
“呵，老子想给谁就给谁，轮不到她来说三道四。”霍昌坚开始大骂孙美华。
「刚刚姥爷不是还说放不下孙美华吗？现在又骂？」
「这就是相爱相杀？」
鹿清兰懒得听这些，她深吸一口气：“我们先走了，你好好养着吧，希望你能和孙美华双宿双栖。”
「最好把孙美华一起带走~」
鹿鸣默默摇头。
「姥爷都躺在医院，看人家孙美华除了咳嗽和因为算计而苍老，甚至还能活蹦乱跳，果然祸害遗千年吗？」
霍昌坚猛然咳嗽起来。
陈良一把抱起呦呦：“那我们请假先走了，都消消气，别那么大气性。”
鹿清兰也转身往外走。
陈良经过护工的时候，特意停顿了一下：“您可看着啊，我们没有和老爷子发生冲突，是你气老爷子，回头老头生气并因此病情加重，跟我们可没有关系。”
别想耍无赖。
“你——”男人气急，指着陈良想怼。
陈良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
他们离开医院的速度非常快，就像是身后有人追着。
“呼~”
到家后，陈良长舒一口气，对陈谋义道：“我觉得孙美华可能马上就会过来要这个东西，你快看看有没有其他价值，霍昌坚非要跟给呦呦，我们怀疑里面还有秘密。”
陈谋义接过玉饰，左看右看，端详着。
鹿鸣跟着爸爸妈妈跑了一路，此时也饿了，抱着奶瓶吸奶。
「想不通玉饰里面能藏东西，难道有引申含义？」
「不懂，老人的想法真奇怪~」
陈良和陈谋义对视一眼，而鹿清兰看起来则有些心不在焉。
“清兰，你父亲有说其他话吗？”陈谋义拿着玉饰，转头皱眉问鹿清兰。
即使以他从事多年秘密工作的经验，也无法从玉饰之上看到其他线索，难道还有其他隐藏含义？
可是隐藏含义太多，这又该从何引申呢？
鹿清兰被叫了两次名字，才转过头，摇头：“他说了对我和妈妈的遗憾，也说了以后想要将骨灰抛洒到海里，但改口说日后应该把骨灰冲进下水道。”
她的表情渐渐凝重：“对了，还提到了我母亲那幅宝贝的画作，里面或许藏着东西？但是他的语气很普通，应该不是——”
“等等，”陈谋义忽然叫停，反问鹿清兰，“他提到了海？”
鹿清兰点头。
「海有什么奇怪吗？海里有什么？鱼？」
鹿鸣突然支楞起小脑袋。
「鱼？玉！」
陈谋义立即站起来：“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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