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没了声音。
无论伏洛如何喊叫，小蠢货都没有回应。
“……”
“你要找系统吗。”
主神似乎知道伏洛在想什么，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句话。
青年眯起眼，“你要说什么。”
主神笑：“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没有办法拒绝我。”
“系统是我派来监督你们的工具。”挥了挥手，主神：“系统是我用来监督你们的工具，工具的作用不过是看自己用的顺不顺心。不顺心的工具，我留着它也没有什么用。”
忽略伏洛的表情，主神继续笑。
“我知道，现在的你一定在想，要如何摆脱我。”
摊了摊手，主神，“我劝你放弃这个想法。”
“尽管是拥有邪神能力的阿布霍斯都不能完全脱离我，更何况，是身为人类的你。”
走近伏洛，祂的神情冷漠，最后补充：“趁着我现在还好好跟你谈，我奉劝你顺从我，否则你只会生不如死。”
伏洛不为所动，冷声：“在我的认知里，神是慈爱的，人们之所以向神祈祷，信仰神，是因为人们相信神会保佑他们。不同的神有不同的职能，哪怕是邪神，也是为了吸收世间万物的恶而存在。可是你现在的行为，已经失去了神格。”
主神似乎冷哼了声，面上的微笑虚假且违和，“你的评价对我而言不值得一提。”
一个人类的信仰，怎么可能撼动祂的位置。
“伏洛，你说我失去神格，很可笑。身为主神，我所有的行为不过是在亲自训练我的继承人罢了。”
伏洛：“不是所有人都想拥有你所谓的至高无上的地位与能力。况且作为神，又为什么不能有情爱？”
主神表情倏然冷漠：“情愫会蒙蔽拥有强大力量的神，若是为了一己私欲而做出有违天道的事，这个后果没人能付得起。”
又是变脸，“更何况，从古至今，神向来冷漠且无情，世俗、爱人、情感冲动……这些词语，本就不是神应该有的。”
“你身为我的继承人，当然同样也不能拥有。”
伏洛眸色犀利，“可我，并不想成为你的继承人。”
他从未说要继承祂的东西。
主神大笑，“先别这么着急说啊。我们不妨继续聊聊。”
话是这么说，却见祂缓慢走到阿布霍斯面前。
用法术编织成的捆神锁控制住阿布霍斯，一手托起他渗血的头。
伏洛瞳孔骤缩，“阿布霍斯！”
主神一挥手，一阵旋风吹开伏洛，青年重重摔在地上。
“伏洛！”
主神用力掰过来阿布霍斯的头。
“阿布霍斯，身为邪神，你不愿为我所用，可你至少有能力逃走，销声匿迹。但可你居然为了这个所谓的爱情，主动现身，不惜把自己的神格与性命都交出去，实在可笑。”
阿布霍斯尽管是怪物形态，却不妨碍祂露出憎恶表情。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曾经亲手杀死过很多被你选中的人类吗？”
“你将人类看成工具，玩弄掌控，却又向往人类的爱情。”
“明明那么可以得到财富与成功，却还是有那么多人不惧死亡，放弃这些与自己的爱人双向奔赴，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我们拥有过爱，那种感觉让我们觉得这世间是有血有肉的，生活不再像以前一样非黑即白。”
阿布霍斯挣开主神钳制自己的手，看向那摇摇晃晃站起的伏洛。
“洛洛……”
“说清楚，什么叫做主动现身？”
主神看着他的模样，发笑，“哦？阿布霍斯没有告诉你吗？”
“阿布霍斯本来可以一直躲下去，但因为你，因为所谓的爱情，祂主动现身，让我找到祂他的把柄。如果我记得没错，他有一段时间跟你说他出差了吧”
主神：“那可不是什么出差，阿布霍斯不过是忙着遮掩自己和你的行踪。吃了不少苦头吧。”
主神放下手，但将阿布霍斯困在自己的法圈阵里。
“这就是你们说的爱情？欺骗的爱情？失去生命的爱情？这实在是可笑。”
“洛洛……”
阿布霍斯艰难地看着伏洛。
“……”
半晌，青年沉默后很快说话。
“你没有名字，没有性别。是因为我，你选择以霍喻的身份陪着我，爱着我。尽管在你的视角里，是你主动靠近我，我们厮守的时间不长。但你或许不知道，我们已经相爱过很多次，每一段经历，都让我记忆犹新。所以……没什么可怕的事情。”
有什么可怕的？
他经历的，都是最冒风险的事情，最疯狂的时刻。
疯子的爱情，令人惊心动魄，也令人印象深刻。
“阿布霍斯，你的每一处，每一个地方，我都喜欢。”
不管你是邪神，还是怪物。
你都是我的爱人。
走到阿布霍斯面前，伏洛以人类身躯走进法阵里。
一人一怪物紧紧相拥，仿佛忘记世间的一切。
主神冷漠地看着他与祂。
“伏洛，成为我的继承人这件事你没有选择。看在你是我最完美的继承人身份上，我可以网开一面，选择我，我能容忍阿布霍斯的存在。”
“可若是拒绝我……我会赶尽杀绝。”
话音刚落，伏洛便感觉到怀中的阿布霍斯身体一颤。
祂很疼。
祂却没吭声。
“不要……相信他。，我没事。”阿布霍斯固执地将伏洛护在怀中。
神和神之间的压制让祂没办法反抗。
“你要好好的。”阿布霍斯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
“……”
伏洛没顺应阿布霍斯，而是反过来将祂抱在怀里。
抬头，他对主神说：“我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不会留下阿布霍斯，答不答应，没有区别。”
“那看起来，拒绝，便是你的选择了？”
一时间，主神正在吸收天地万物的能量，呼啸的狂风使得他们难以站立在原地。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伏洛。”
主神冷笑，“你要为你的愚蠢买单啊，伏洛。。”
主神立刻运功，向着两人发起进攻。
巨大的光波向着二人冲击，强烈刺眼的光让伏洛不适。
能量冲击过来，人类无法招架，已经准备好赴死，但刹那间，怀中的阿布霍斯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他的爱人，一如既往的守护着他。
“不！”
阿布霍斯受到巨大的冲击。
伤口裂开更大，主神好似算计了阿布霍斯会为伏洛抵挡，这束光芒仿佛是祂为祂准备的针对攻击。
“阿布霍斯……”
邪神的神格已经失去，阿布霍斯的力量越来越弱，便如现在，比身为人类的伏洛还要脆弱。
“别睡，阿布霍斯，你看看我。”
伏洛第一次情绪失控，抱住倒着的阿布霍斯，身上沾满鲜血，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已经崩溃。
“我从未后悔爱过你……所以我相信，即使是死亡，也无法阻止我们的爱情。”
阿布霍斯拉住伏洛的手，摩挲中带了力度，“只要你活着，就答应他吧……”
只要洛洛能活着。
“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下去。”
“要记住，我爱你。”
“……”
主神似乎很喜欢看这样的画面。
“要答应我吗？伏洛。”
好似伏洛就是他的玩物。
果然，这样才最有趣。
“……”
伏洛沉默着。
他抱着浑身上下充满鲜血的阿布霍斯，紧紧地，抱住他的全世界。
“不回答吗？”主神俯视着两人，摇摇头说道：“我给过你机会，可是已经晚了。”
主神召唤出一把宝剑，只见宝剑飞速冲向阿布霍斯，直插他的胸口。
但剑还没落下，伏洛挡在了没有生息的阿布霍斯的面前。
“我不会答应祂的，阿布霍斯。”
“我的小疯子，告诉我，你不会死。”
伏洛低头深吻着阿布霍斯，深情的血吻，似是他们最后的道别。
剑避开伏洛的身躯，最终还是命中了阿布霍斯的身上。
怀中的重量消失，化身一朵玫瑰花形状的尘埃，随风消失。
风中的尘埃，伏洛想伸手去抓，却抓不住。
就算是最后，祂也要用玫瑰向伏洛示爱。
“……”
“何必呢，伏洛，如果你一开始就答应我，事情还会这么麻烦吗？”
主神走向伏洛，看着他最崩溃的模样。
倏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伏洛身上喷涌而出。
“这是什么？怎么回事？！”
被能量光环包裹着的人类逐渐站立起来，步伐坚定地走向主神，所过之处草枯花凋。
“怎么回事。”
伏洛直视着主神，右手轻轻一抬喷出火焰，主神立刻闪避，火焰攻击到的植物却灰飞烟灭。
“元神也消失了……”主神呢喃。
“这火……你怎么会一瞬间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我说过，你可以不相信爱，但你最好别轻视爱。”
似乎想到了什么，主神愣住，“你身上的能量，是祂们的？”
“是。”
伏洛冷目，“爱欲是人类本性，也是区别人与神的最大差别。”
“身为人类，我不喜人类，却也明白，人类有无限可能，无尽潜质，人类的伟大之处在于挑战一切不可能。”伏洛：“把那些被你亲手拆散并杀害的人类力量整合到一起，足够制服你。”
对神来说，人是食物链最底端。
可一个人是这样，那一堆人呢？
“可笑。即便是他们同时攻击我，也奈何不了我。伏洛，看来你对我的强大一无所知。”
伏洛：“我一定会打败你，最坏的结果也是同归于尽。”
两人升到半空中，各自聚合着能量，一时间天翻地覆，白天变成漆黑的夜，太阳也被遮盖住。
“既然你还是执迷不悟，我不得不杀了你。”
“去死吧。”
两人的能量对冲到一起，周围的建筑物受到能量对冲的影响而纷纷轰塌。
尽管伏洛得到其他神的帮助，但他终究难敌主神。
伏洛重重地摔在地上，浑身满是伤痕。
主神缓缓落地，走到他的面前。
“可惜了，你是最令我寄予厚望的继承者。”
今日却要死在这里。
伏洛抬头看着主神，眼神仍旧犀利。
“被你选中，真让我恶心。”
“你不用嘴硬，放心，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主神附身凑到伏洛耳边。
伏洛闭上双眼。
【宿主！宿主！或许还有机会！】
“系统？”
【或许我们还有机会，别放弃！】
【既然那么多因为无法相爱而死去的人选择了你，那就说明你已经奇迹本身，或许你真的可以杀死主神！】
“我应该怎么做？”
【既然他们是因为爱选择了你，那么，破解的关键就在于此呀！】
“爱？”
伏洛回想起他们的点滴，想到阿布霍斯送给他的项链。
立刻扯下来，项链吊坠在此刻竟然变成一把玫瑰短刃。
【宿主大人！这是阿布霍斯的宝物，宝物是有灵性的，阿布霍斯深爱着你，他的宝物自然也就选择了你，或许这就是转机呀！我们应该狠狠抓住机会！】
伏洛摸着刀。
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是见证他们相爱的物品。
伏洛拿起短刃，向着主神冲去。
短刃插入了主神的心脏处。
“伏洛，你不会觉得这样就能杀死我吧。可笑！”
主神随即拔下短刃扔在地上。
短刃留下的伤口急速扩张，正在侵入主神的每一个细胞。
“怎么可能？这种短刃怎么会伤我？”
主神的能量因为短刃的伤口迅速流失。
“我说过，你不要蔑视爱的力量。”
“伏洛！你……我不能死！否则这世间的运行规则会全部乱套的，不，不！”
“那又如何？”伏洛嗤笑：“这世间的规则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与他何干？
被伏洛刺伤的伤口无法愈合，主神的力量终于全部消失。
这怎么可能。
在主神的震惊神色中，祂的力量最终消失。
“砰”的一声巨响，伏洛最后看到的是主神的那张难以相信地震惊。
“消失了啊……”
和阿布霍斯一样灰飞烟灭。
天空恢复了原有的白日，太阳照常闪耀，一切似乎都回归平静。
【宿主！我们成功了！】
【宿主，你看那边！】
伏洛转身看过去，是一道凭空出现的门。
起身走向门，打开，走进去。
他仿佛进入到了一个异世界。
四周空空如也，海水和天空相连，仿佛这世间只有伏洛一个人。
直至，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你，实在令我们赞叹。然而这世间的秩序，不可无人主导。”
“什么意思？”
“接下来，将由你代替前任主神，成为新的主神。”
伏洛眼神空洞，没什么表情，“我拒绝，从前拒绝，以后也不会答应。”
“难道你不想复活阿布霍斯吗？”
青年动作一顿。
“什么？”
“阿布霍斯由主神之力杀死，理论上，自然也可以由主神之力复活。”
“理论上……实践上呢？有多大可能？”
“如果你成为主神，那你就还有机会，若是你拒绝，那可能性就是零，你自己选。”
伏洛不敢相信，“你们会让我成功复活祂吗？成为主神的代价不是要断情绝爱吗？”
“确实如此，但是我们知道，不帮你复活阿布霍斯，你便不会同意成为主神。目前确实没有更好的人选了。所以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各取所需，互相制约。”
“……”
伏洛点头，“你可以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吗？”
“我们是众神的意志，就像一个国家，主神是君王，我们则是民意。世间的运作本就是有自己的规则，生前人类，死后为众神意志，这是世界的规律。”
就像是他们被主神杀死，主神又被伏洛杀死一样。
一切因果循环，规律自成。
“好，那我们约定。”
伏洛答应了。
下一秒，耀眼的光芒出现，再一次刺痛伏洛的眼。
等他再度醒来已是在自己家里的床上。
【主神大人！你回来了！】
【不要害怕，我仍将继续陪伴伏老师滴！】
主神吗？
‘阿布霍斯……我要怎么复活祂。’
【宿主，你们的定情信物就是复活他的关键，阿布霍斯死于能量枯竭，所以你只要将祂的能量重新汇聚在一起，或许有机会。】
伏洛听后，立刻拿起短刃，开车向着FoRLUo飞驰。
推开门，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景象不免心颤。
没关系。
我在这等你。
等你回来。
接下来，伏洛每天都在这里守着，将短刃放在玫瑰花丛中，并且每日都用主神的力量滋养着。
伏洛已经很久没有出席自己的魔术演出活动了，演出一再被取消，惹得外界舆论纷纷。
【宿主，虽然你是主神，但你更是伏洛，我相信阿布霍斯也不愿你为了祂放弃自己拥有的事业！】
看向那没什么动静的花丛，伏洛敛眸。
‘嗯，我知道。’
或许，应该出去了。
拿起电话，伏洛安排了下去。
半年后的一个下午，伴随着漫天玫瑰纷纷飘落，伏洛的二代巡回演出终于完美落幕。
走出演出场地，伏洛把玩着手中的玫瑰花道具，漫无目的地走到地下车库。
直至他望见车前放置的玫瑰花，青年一愣，停下步伐。
回头看去，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脸。
耳边的声音随之响起：
“我也喜欢，伏洛魔术师，可以教教我吗？”
伏洛露出笑容。
“当然可以。”
我从未拒绝过你。
“欢迎回来。”
我的爱人。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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