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报：“太皇太后到。”
然后孙福儿就看到太皇太后快步走过来，直接抡起巴掌重重地扇了孙福儿一个耳光。
她这一巴掌是用了全力的，孙福儿跌坐在地上，脸顿时红肿起来。
太皇太后怒极了：“拖下去，杖毙。”
孙福儿急了：“太皇太后，臣妾可能怀有身孕了。”
她想起之前的犯恶心，也顾不得自己到底是有没有身孕了，先这么说起。
孙福儿不想死啊！她还没活够呢！她就想好好地活着。
她有皇次子，她还没有看着自己儿子平安长大！
好死不如赖活，哪怕她这条命不值钱，也想安生地活着。
太皇太后目光犀利，盯着她看了一眼：“叫太医来。”
太医院的所有太医们本来就已经跪在乾清宫里了。
他们到得很快。
这时候忙忙乱乱的，就不讲什么规矩了。
没让医女们上，焦太医亲自隔着手帕给孙福儿诊脉。
“回禀太皇太后，福嫔娘娘确实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太皇太后道：“你们几个怎么说？”
太医们纷纷上前诊脉。
他们都得出了一致的结论。
孙福儿在心底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人家报信“皇帝驾崩”，她内心没有多少悲伤。
但这个时候她必须哭。
孙福儿掩面哭起来：“皇上，您怎么就丢下臣妾母子这样去了。皇次子还那么小，臣妾肚子还有一个，我们母子三人该怎么办啊？”
太皇太后顿时想到了之前的太后也是这般哭哭啼啼地来了这么一出，快抑制不住对孙福儿的嫌弃、厌恶以及痛恨。
太皇太后呕心沥血养大了皇帝，好不容易才让政局稳定了许多，没曾想皇帝在大婚前却遇到这种事。
但眼下还不适合和孙福儿秋后算账，太皇太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滚回自己宫里。”
孙福儿磕了一个头，赶紧退下。
她出乾清宫的时候，迎面瞧见了太后带着一行人过来。
孙福儿脚步一顿，赶紧下跪：“臣妾拜见太后。”
太后神色憔悴，也没搭理她：“你先回去养胎。”
孙福儿不敢多留，迅速地走回到永寿宫。
到了后，她才彻底瘫软下来。
出了事，孙福儿的脑子是懵的，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去想。
她胡乱地用了早膳，紧紧抱住皇次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回过神。
怎么会这样？
皇帝好端端地怎么就驾崩了呢？
这实在是让人猝不及防！
没有人会想得到，一向看起来身体康健的皇帝会在一夜之间无疾驾崩。
但现在，她得到的消息就是这个样子。
因为有孕，孙福儿暂且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等她生下孩子以后呢？
太皇太后看她那个眼神，恨不得立即将她碎尸万段！
孙福儿打了一个寒战。
她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
皇帝瞧着真挺精神的，根本看不出来后来会发生这种事。
只是──
孙福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被她忽略的。
回想了下昨晚，没想出来有什么反常，孙福儿又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太皇太后那个态度是正常的。
但太后就有一点奇怪了。
不是说太后整日闷在宫里不问世事？她怎么就知道孙福儿已经怀有身孕呢？
还有，从头到尾，孙福儿都是听太监那么报，也没亲眼见到皇帝驾崩。
孙福儿一颗心跳得厉害。
事情的真相距离她很近，但隔着迷雾，看起来又很远。
但眼下，她得装出一副伤心过度的模样。
“以后该怎么办啊？”
孙福儿表现得惶恐不安。
“有皇上，我们的日子才可能好过。要没有皇上，那我们以后还不知道是什么田地了！”
现任皇帝的嫔妃们待遇再差，也比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先帝遗妃们好。
她是真的担忧。
安音也跟着孙福儿回来的，道：“主子，这事──您好像并没有见到啊！”
这话她说得吞吞吐吐的。
孙福儿听明白了。
难道皇帝是假死？
但这不现实吧！
皇帝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诓人啊！
太忌讳了。
如果真是什么局，至少不会瞒过太皇太后、太后。
看她们两个人的样子，憔悴又着急，不像是作伪的。
孙福儿道：“总是希望皇上没事的。”
“希望突然有人来告诉我们皇上一点事儿都没有。”
“不然，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皇次子那么小。肚子里这个还不知道是男是女。”
孙福儿眸子暗了暗。
“但，这不太可能吧！”
有道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按照祖宗礼法，皇帝没有嫡子，皇长子就是理所应当的皇位继承人。
而皇次子就没那么幸运了。
不仅跟皇位无缘，而且皇次子肯定还会被人忌惮。
在宫里，一个孩子想平安地长大成人本来就很难，要是被新的掌权者当成眼中钉、肉冲刺，那皇次子根本就不可能长得大。
随随便便一个意外就能打发了。
甚至再安排一场意外，让孙福儿和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一起没了。
孙福儿越想，就越觉得浑身冰凉。
郑嬷嬷道：“孙主子，山陵崩是大事。宫里会传遍的。”
“嗯。”
总归是等不了多久，就会知道结果的。
郑嬷嬷道：“孙主子，这个节骨眼上，你得保重自个的身子。”
“无论怎么样，都是要保重的。”
孙福儿道：“先不去想吧。先去好好地睡一觉。”
她停顿了一下，道：“也许睡一觉就好了。”
有时候，觉得自己遇到的一切要是个梦该多好啊。
一觉睡醒，事情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但时光永远向前，事情层出不穷，总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
但孙福儿躺下来，怎么都睡不着。
她心里有事，越想心里就越放不下。
孙福儿索性起来了，却见郑嬷嬷她们都已经换上了白色的丧服。
郑嬷嬷声音嘶哑：“内务府已经得令，让所有会针线的宫女赶制丧服。”
皇帝正是盛年，没有人想到他会骤然驾崩。
所以宫里这些东西都是没有准备的。
哪怕内务府有存货，那也摆了十多年，很多都坏了，没办法再用。
孙福儿“哦”了一声：“都是有定数的。按照规矩来就是了。”
她道：“嫔妃们什么时候去大行皇帝那儿哭丧致哀。”
按照规矩，皇帝驾崩后的当天就有新帝在灵前即位。
大行皇帝会在乾清宫停灵七七四十九天后，再举行入地宫进陵寝的仪式。
然后就是新帝的登基大典。
明年就是改元，新帝启用自己的年号。
然后就是新帝的时代了。
周经出去打听了一圈，道：“嫔妃们明天去哭丧。太皇太后命人来说了，福嫔娘娘您就别去了。”
哭丧是一个体力活。
一会儿叩拜，一会儿哭的，一跪就是一整天，什么东西都吃不了。
孙福儿的身体确实不合适去。
太皇太后这么吩咐了一句，对孙福儿来说，真的是好事。
但太皇太后不是应该厌弃她？为什么还要帮她说这句话呢？
这时，周经来了一句：“福嫔娘娘，继承的不是皇长子。”
什么！
孙福儿都怀疑自己的耳朵要听错了。
“不应该是皇长子继位，祥嫔当太后么？”
周经道：“很多大臣都进宫了，说皇长子是襁褓婴孩，国赖长君，一起拥立潞王殿下。”
“潞王殿下说先给大行皇帝办丧事。”
孙福儿难以置信：“太皇太后怎么说？太后怎么说？”
如果孙福儿没记错。
潞王并非太皇太后所生。
上一次，平定灵王作乱时，太皇太后就很反对潞王当皇帝。
周经道：“太后一直在哭，没说什么。太皇太后倒是想说什么，但给人拖下去了。”
“现在宫里宫外，都是潞王殿下掌控了。”
“所以，潞王殿下登基是迟早的事儿。”
消息一股脑砸过来。
孙福儿都发晕了。
她真的难以相信这些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但好像这些真的是真的。
孙福儿都想狠狠地捏一捏自己。
不会是她做梦了吧！
但这还真不是梦。
老天，这是什么样的事儿啊！比折子戏里的故事还要曲折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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