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陆二奶奶对他都是避如蛇蝎。
日子长了，陆大爷那点小心思就消散了大半。
谁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
陆大爷是想尝鲜的，真要吃不上，肯定就不去费劲了。
但他对陆二奶奶感觉依然很好，声音不由自地放软了：“二弟妹，你怎么了？”
陆二奶奶道：“大爷。二爷今个带了两口装了珍宝的大箱子给老太太和大老爷、大太太。”
“二爷没说是谁给的，只含糊讲是南边的商人，他们的商船想挂咱们秦国公府的牌子。”
“大老爷在外头还没回来。”
“大爷，妾身心里不踏实。还请您送个信给大嫂。”
“大嫂的主意多。”
“还有大老爷那边，也请大爷提一句。”
陆二奶奶自知说话没分量，如今能让陆老太太、陆大太太改主意的，也就只有陆大老爷了。
而陆大奶奶虽然是个晚辈，但她是管家的奶奶，能力很好，见多识广，叫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兴许也有什么看法。
陆大爷道：“两箱子珍宝？”
陆二奶奶点头：“就是太多了，才觉得奇怪。以往也有人来，没这么多的！”
陆大爷道：“行。我去问问。”
陆二奶奶松口气：“劳烦大爷了。”
她福了一礼。
陆大爷心一动，有意再去试探，伸手就去扶：“自家人，不用客套。”
陆二奶奶不留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陆大爷手停在半空，然后若无其事地缩回去，问：“咱们前院的小厮们换了许多，你知道么？”
陆二奶奶摇摇头：“妾身都在二门内，并不清楚前院的情况。”
陆大爷道：“行。我问问。”
陆二奶奶道：“妾身告退了。”
陆大爷道：“好。”
陆二奶奶便低头离开。
如今陆老太太不待见陆大爷，陆大爷喝了酒再去那边只会挨骂。
而陆大太太这个时辰已经歇下了。
陆大爷便去陆大老爷那候着。
再等了一会儿，陆大老爷被两个小厮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摇摇晃晃地回来了。
他见着陆大爷：“你怎么在这？”
“你又喝酒了？”
“讲了你几次了！你怎么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不能喝！”
“虽然是有这么个意思。旨意不还没下来么？”
“圣旨下来了，才是真定下来！”
“还是能再争上一争的。”
陆大爷道：“是，父亲。”
陆大老爷恨铁不成钢：“你自己不争气！书，你读不出来。武，你也不行。管家，你干得一般。”
“路都给你铺了，是你自己走不好！”
“一条路都没走成！”
“提到就生气。”
等陆大老爷骂够了，陆大爷才道：“父亲。二弟今天送来两口装满珍宝的箱子，一箱给老太太，另外一箱给父亲、母亲。说是送礼的想在他们的商船挂在秦国公府名下。”
“二弟今天还把前院的小厮都换得差不多了。叫我们的小厮回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的意思。”
“今天喝酒的时候，还听说了，行宫这边要严查南边来的人。”
几件事连起来看，就不同寻常了。
陆大老爷也认真起来。
“有这事？”
现在他才是秦国公。
就算是陆老太太点头，前院的小厮，陆二爷也不能说换就换！
陆大太爷道：“这些小厮是哪里的人？”
陆大爷道：“听口音，像是南边来的。就是不知道上头查南边来人的消息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此事非同小可了。”
“要真查，这些南边人，都别要了吧。咱们家没必要多事。”
陆大老爷道：“自然。”
他们秦国公府没什么分量，可禁不起上头人的反复查。
陆大爷顿了顿，又道：“二弟最近还娶了个平妻孙氏。我也去打听了。这个孙氏名唤多儿，原来是青楼娼妓。被人赎出去后没两年，后来又去当的暗门子。”
“二弟还让这个孙氏出来，以陆二奶奶的身份和其他家的女眷来往。”
“二弟此举不妥。”
“笑话闹到外面去了。”
“会连累一族女眷的名声。”
“还会得罪姻亲。”
“没人愿意和青楼女子当亲戚。”
“武安候府的女眷当场翻脸，直接不和咱们家来往了。”
陆大老爷也很不赞同陆二爷此举。
男人么，玩玩也正常。
但没几个人真把那种人带回家。
在风月场所遇到的可心人，最多纳为妾室。
怎么可以娶回去当平妻！
这也太没规矩了。
不过，陆二爷这个样子，也不算是坏事。
不讲规矩的人，不配当秦国公世子。
再怎么样，秦国公府的体统还是要的。爷们的正妻至少得家世清白！
陆大老爷道：“知道了。”
他道：“把前院的人先换回来。”
然后，陆大老爷就听到前院大有动静。
陆大爷也听到了。
他道：“父亲，我去看看。”
陆大老爷道：“行，你们几个跟着过去。”
不多时，陆大爷就被捆成粽子，堵上了嘴巴，被几个壮汉重重地丢到了陆大老爷的脚边。
陆大老爷惊疑不定。
“你们是谁！”
“谁！”
“谁那么大胆！”
“大胆！”
陆老大爷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国公爷别来无恙！”传来一个纤细温和的声音。
陆大老爷听着耳熟。
他定睛一看，来人居然是惠宗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陈玉。
可陈玉不是早就死了么？
他怎么会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
陆大老爷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说话都结巴：“陈公公好。”
陆大爷强压住心中的惊恐，定了定神：“陈公公怎么来我这了？”
“是不是有用得着的地方？”
“陈公公尽管说。只要能办得到，一定去快点办。”
陈玉笑了笑：“国公爷好记性。洒家有几年没见着国公爷了。”
他也不着急。
“贵府位置便利，洒家暂且借贵府宝地一用。酬劳已经奉上，贵府已经笑纳了。”
秦国公府这地儿挺妙，虽然距离行宫远，但靠近往京城方向去的官道，附近又有山林。真遇到什么事儿，往山里一藏，或者往官道上去，也都很简单。
陆大老爷磕磕绊绊地道：“好。都听陈公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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