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只有她们抽打江鸾的份儿，怎么今日反过来了？
眼看一旁的王笑笑愣在原地，余静娴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
随后看向江鸾，恶狠狠的说道：“江鸾，你胆子肥了”
江鸾有些懵的看着自己的手。
这？怎么一巴掌就扇出去了？
“江鸾，我看你皮痒痒了，是不是？”刘琳琳摩拳擦掌，手指骨嘎嘣嘎嘣作响。
王笑笑回过神来，冷哼一声：“江鸾，你说，你是不是要饭的？”
班里的同学纷纷挤上前来，生怕错过什么好戏。
“江鸾，没想到你居然是要饭的啊！”
“啧啧啧，我居然和一个要饭的在同一个班，真是恶心”
“咦~怪不得脚那么臭，每天洗也洗不去那股味，原来是要饭的”
“是啊是啊！早就腌入味了吧！”
“那股穷酸气洗都洗不掉”
“我怎么就倒了八辈子霉，和你分到了一个班”
人都是最怕闲言碎语的，一句两句还好。
可班里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她淹死。
江鸾吞了吞口水，捏了捏拳头，“我不是要饭的，不是——”
王笑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不是？这可是你二伯说的，我可没胡说，对了，当时王青旭也在，他也听到了”
她听的那叫一个清楚，本来就是事实，她又没有乱说。
听她这么说，许多道目光落在人群中的王青旭身上。
王青旭耸耸肩，摊了摊手，“没错，的确是这样，而且当时老师们都在场”
“看吧！我就说吧！她就是一个要饭的，而且她二伯还说了，让咱们多照顾照顾她呢！”
“呸——照顾你？我可不敢？万一给我沾上穷酸气怎么办？”
王笑笑得意一笑，一口唾沫吐在江鸾脚下。
“要饭的，你没资格和我们在一个班，你就是一个贱皮子，生来就低人一等”
“对，没错，王笑笑说得对，你就是一个低贱的人”
“一个要饭的也敢在我们面前说话，呸——”
“你二伯怎么有脸在老师们面前说，要是我，我早就一头撞死了”
“你连妈都没有，不光是个要饭的，还是个野孩子”
周围的学生一步步逼近。
江鸾的步子不自觉的退后，眼中蓄满了泪水，却没有掉下来。
她捏了捏拳头，厉声反驳：“不，你们胡说，你们都胡说，我不是要饭的，我不是野孩子，我不是——”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嘶吼着出声。
站在人群最后方的陆欢欢，心中升起了无边的愤怒。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大家都是同学，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逼她。
正准备开口帮她说话，脑子里多出了另一种想法。
不行，如果这样，他们连我一起针对怎么办？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算了，反正上去也管不了多少用。
“胡说，我们哪里胡说了，你家里人说的，还是胡说吗？”
“没错，真是好笑”
“江鸾，你就承认吧！你就是一个要饭的，是个野孩子”
看着一步一步退后的江鸾，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一抹胜利的愉悦感。
仿佛现在，他们就是那个胜利者。
而在他们面前的江鸾，只是一个失败者，一个没有任何理由反驳他们的失败者。
江鸾使劲儿咬了咬唇，嘴唇一抹鲜红格外刺眼。
嘴唇的刺痛是为了提醒自己眼泪不能落下，一旦落下，在他们眼中就成了变相的承认。
就在这时，班主任黑着脸站在了班门口。
“你们在干嘛？”
刚去校长室开了会，一回来就看到不让他省心的一幕。
学生们当即闭住了嘴，不再言语，一个个的低着头回到自己座位，安静的坐了下来。
班主任冷冷的朝着江鸾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
“别给我惹事，滚回去”
江鸾的眼神死死的落在班主任脸上，眼泪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什么班主任？还是副校长？根本就不是人，说是畜生都抬举他了。
班主任眼皮微抬，再次出声呵斥：“看什么看，滚回去”
江鸾咬着牙，愤愤的转身回到自己座位。
他是副校长，为了防止被开除，她忍，必须忍住。
次日
江鸾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提着一个装满书本的袋子回到家。
这个学期已经结束了，书本自然也就不再用了。
下学期会继续发新书，开展新的课程。
“鸾鸾，我都听你二伯说了，没关系，咱们下次继续努力，成绩还会上去的”
一如既往，脑袋上传来了熟悉的抚摸。
江鸾顿了顿，抬起头，“爸——”
刚想要说什么，看到那张疲惫沧桑的脸，想要说出口的话憋在了嗓子眼。
江安荣温声询问道：“怎么了？”
江鸾摇摇头，“没，没什么”
爸已经很辛苦了，这些事就不要再让他操心了。
她默默地坐在书桌前，心里想着家长会的事。
二伯为什么要那么说？如果不是二伯，她也不会被班里的学生围堵逼问，也不会受到那么多的羞辱。
可反过来一想，可能二伯也是好心。
也有可能是他好心办了坏事。
但这一道坎她就是过不去，她实在是不理解二伯是怎么想的？
家里的事怎么会和外人说呢！
......
整整一个寒假，江鸾没有露出半点笑容。
每天窝在家里，除了写作业就是写作业，然后就是发呆，发呆，再发呆。
一到晚上，噩梦不断，全部是在学校里的场景。
班主任，生物老师，余静娴，王笑笑，还有那一张张逼迫她的脸。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下挂着两坨乌青。
江安荣察觉到不对，还以为是跟了什么脏东西，问了月奶奶，她说什么都没有。
就这样，熬过了大年三十，大年初一...
新的一年，2010年，江鸾十四岁了。
正月十六的早晨
随着面包车发动，距离学校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江鸾默默地看向车窗外，她知道，真正的噩梦又开始了。
现在的她，是整个班级学生的眼中钉。
面对的，从最初的余静娴三人，过渡到210宿舍里的人，到现在是整个班级的人。
当然，陆欢欢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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