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自己都混成这个b样了，还有脸说别人。”
“说啊，有脸接着说啊？来，当着我的面说！”
“我……我再也……不敢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面孔再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词。
“你看他那个样子。”毫不留情的嘲笑萦绕在耳边，如耳鸣一般经久不散。
“我说，每天跟这种有碍观瞻的死肥猪在一起，你不会感到恶心吗？”
“是他非要缠着我跟我说话，我根本就不想搭理他，他还没眼力见儿。只不过是小时候家里住得比较近而已，就硬要凑过来跟我套近乎。哥，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就是，每天跟这种人在一起上课，我都觉得能给自己眼睛申请个工伤了。”
“我们班也有个胖子，人家就讨喜多了，每天都在讲笑话哄我们开心。哪像他一样，就会躲在阴暗角落里说别人坏话。就他这一棍子都打不出个屁的怂样儿，你不告诉我们谁知道他背地里这么损啊。”
“喂，你不是很能说会道吗？跪下来把我的鞋舔干净，让我看看你这嘴有多好用。”
“我……我……”
他站在高楼上，看着楼下如微缩景观般大小的景物在犹豫。
要是，要是砸到楼下经过的行人就不好了。可是，要是没有人的话，又有谁会注意到我死了呢？不，等学校开门以后，应该会有人注意到吧？
他们看到我的尸体后会怎么想呢？他，他会后悔吗？他想起自己那个视作朋友的人。他会害怕吗？他想起那个带头欺凌自己的人。会给……学校的老师，还有领导起到一些警示作用吗？会有媒体报道吗？他幻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
“不，别跳下去！”在他即将迈下去的一刹那，有人在背后死死的搂住了他，把他拉了回去。
“小……小池！”白雪城气喘吁吁的看着眼前这个又矮又胖的少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会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但是有一种感觉在告诉他，他觉得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年就是古金池。
“我不知道你说的小池是谁，我叫赵金龙，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少年低着头嗫嚅道。
“没有，没有找错人。”白雪城一愣，小池的真名意外的有点土啊，不不不，这样岂不是在否定自己的种族？但是他自己是龙，也没把“龙”字放名字里啊。难怪古金池后来会改名。
“那个，金龙啊，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跟哥哥说说啊，哥哥帮你搞定。”白雪城把少年拉到一边，在他旁边坐下。这话说出来后，他忽然感觉自己像个怪蜀黍。
少年有些迷茫的看着他，如此俊美非凡的男人如天人下凡一般出现在他面前，有点让他怀疑现在是不是已经跳下去了，让他看到了天堂。
“总感觉，现在应该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你才对。”赵金龙喃喃道。
“不是我还会是谁？”白雪城知道，如果现在出现的不是他，那就会是重生教。
“你想干什么？”赵金龙问。
“如果，你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哥哥会帮你出头。如果你想要改变自己，哥哥会监督你，帮你减肥怎么样？别再寻短见了。”白雪城问。
“减不掉的，我的身材是天生的，加上小时候生病用药的副作用，一般的锻炼方法没用。我试过。”赵金龙说。
“谁说的？我送你些减肥的……药，你把它吃了，然后再配合我的锻炼方法，保证能瘦下来。”白雪城说。开什么玩笑，仙界的灵丹妙药什么的他都能随便搞到一箩筐不说，光是个减肥的小玩意难道他还搞不到不成？然后就是为了不让小池起疑心，加上点适当的锻炼。
“原来是这样。”赵金龙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你是想卖我东西才来拦下我，不过我的钱已经被他们抢走大半，不嫌少的话，剩下的全给你好了。药就不必给我了，反正我都是快死的……”
“不是！”白雪城恨铁不成钢的打断他。
“我要报警，说你跟踪未成……”赵金龙还没说完就被白雪城拖了下去。然后当着他的面把欺负过他的人拉到操场上打了一顿，“现在满意了吧？”
当然他下手很有分寸，仅限于教训的程度，并没有对孩子们造成什么实际伤害。
赵金龙：“……”
“嘿嘿……”他真香的笑了出来。
“得意什么，不就是叫了个校外人员给你撑腰吗，你等着在学校里……”那个坏孩子的头头大声叫嚣。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体育老师！不请病假的那种。”然后他们下午就在操场上看到了穿着运动服的白雪城。
众人：“……”
这下在学校里也不能报复了。
他承认为了能快速入职动用了点小手段，不过这不是重点，他本来就能当体育老师。
赵金龙有个很帅的哥哥在学校当老师给他撑腰，一下子就传开来，这下没人敢欺负他，没人敢往他椅子上涂胶水，桌子上画涂鸦了。相反，有很多人开始跟他打听体育老师的手机号。毕竟那个老师不是一般的帅。
放学回家后，赵金龙看着跟着自己一路回家的白雪城：“……”
“没有必要为了卖我减肥药这么拼的。”赵金龙移开目光。
“都说了不是为了卖你减肥药！那个……你父母都不在家是吧？不如我来给你做饭吧……”白雪城打开冰箱，尴尬的望着里面的一堆食材。他什么都学过就是没学过怎么做饭，毕竟平时不需要进食。
“会做饭吗？”赵金龙靠在旁边一脸戏谑的看着他，白雪城这才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点从前小池的影子。
“做饭有什么难的，尤其是减肥用的健康食谱，把食材切碎了丢进去煮煮就行了。”白雪城边嘴硬边用极其漂亮的刀法将蔬菜切碎然后扔进锅里。
“你还没洗呢。”赵金龙说。
白雪城：“……”
“算了，我来吧。”赵金龙直接接替他的位置，开始熟练地做起了晚饭。看着他娴熟的切菜手法，白雪城这才知道，原来古金池还会做饭？他以前可是跟自己一样从不下厨的，娇气的很。
趁着赵金龙做饭的时候，白雪城检查了一下厨房的食材储备，虽然不是专业减肥餐，但也没有到不健康的地步，家里也没有囤什么垃圾零食。看来古金池的肥胖的确不是因为不良饮食习惯。
“你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做饭？”晚饭上桌后白雪城问。
“我父母平时工作忙，都是直接把生活费给我让我自己解决。自己做比较健康和省钱。”赵金龙边吃边答。
白雪城看到了古金池房间里贴的偶像海报问，“你喜欢这些艺人？”
倒也不意外，正是因为喜欢追星，所以古金池后来才会从事相关行业吧。
“他们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很好看，很自信，很大方，不用畏惧别人的眼光，努力展示自己出色的一面。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能够鼓励别人，成为他人目标的人。”赵金龙说。
这才是古金池原本想要成为的偶像吧，而不是为了帮重生教给民众洗脑什么的。
“是不是，很奇怪？”赵金龙忐忑不安的问。
“哪里奇怪了？”白雪城反问。
“因为，只有女生才会喜欢这些东西。还有，我这样想，有些不自量力。”赵金龙说。
“我来帮你成为这样的人，我知道你会成为这样的人。”白雪城说。他相信，即使没有神之心，古金池也会成为出色的偶像。
“你到底图我什么啊？我已经没有钱了。”赵金龙忍不住问。
“我不图什么啊，再说了，我也不是为了你的钱才帮你的。要不，你随便骂我几句吧。你现在跟我说话这么客气，我有点不习惯。”白雪城说。他是已经习惯了古金池对自己没有好脸色。
赵金龙：“？？？”
他帮古金池制定了详细周密的减肥计划，又为他拿来了改善身体的妖界灵药偷偷放到食物里。他每天陪着他锻炼，晚上还要辅导他功课。
渐渐地，赵金龙瘦了下来，个子也长高了，人也自信了起来。他原本就还能再长高。变得又高又帅的他成为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很多人都不敢相信现在这个风趣又开朗的帅哥和原来胆小怯懦的胖子是同一个人。出色外表给予他的自信不是一点半点，甚至让他的性格都发生了很大变化。
对于白雪城的态度也发生了明显改变，喜欢没事就黏着他用甜腻腻的嗓音叫他雪城哥，懒洋洋的靠在他身上偶尔点一次不那么健康的食物（是的，白雪城还是学会做饭了）。和原来的古金池很像，但是现在这个更听话更可爱更粘人。不会用重话挖苦他讽刺他，这样的古金池放在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
“想好填什么什么志愿没有？”高考结束后，白雪城跟他一起趴在床上看着学校资料。
“离家近的。”古金池不假思索道。在和过去的自己告别后，他已经改了全新的名字，亦是原来的名字。
“为什么？”白雪城问。
“离家近，离你的工作地点也会很近，就可以经常回来看你。”古金池说。
白雪城：“……”
他还是有点不习惯古金池这么直球。他还以为古金池减肥成功以后，多少会恢复点以前小恶魔的性格，结果并没有。虽然偶尔会有点恶作剧，但整体还是那个对别人开朗阳光，对自己依赖顺从的小天使。
“你以前都不会这样对我。”白雪城鬼使神差的开口。
“只有好看的人才有撒娇和任性的权利，我觉得，我现在已经有了这样的资格。”古金池忽然抱着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在他耳边暗示，“我已经成年了。”
白雪城：“！”
“不……不是吗？对不起，是我理解错了。”那一瞬间，古金池好像又恢复成了原本胆小怯懦的自己，有些慌了，低着头松开他离开了这里。
古金池去了省内的一所大学报道，白雪城也从原来的高中辞了职。他上课的时候，白雪城就变成一条蛇，趴在教室外面的大树上看着他上课。没办法，龙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只能变成外观差不多又不会引人注目的小蛇。
“古金池你在看什么呢？”旁边的同学见古金池目光似乎一直注视着窗外好奇的问。
“没什么。”古金池移开目光，看着讲台上的教授。
古金池又把他约了出来，这次见他的时候，他整了一桌子的菜，都是已经处理好还没来得及烹饪的食材，他自己拿着把菜刀躺在上面，“来吧，养了这么久，是该下手的时候了。让我减肥也是因为一身肥肉不好吃是吧？都是你爱吃的配菜，我个人推荐火锅。把血先放干净更好吃，放出来的血还能做血旺。”
白雪城：“？？？”
“你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你不是妖吗？”古金池站起来问。
“原来你发现了……谁告诉你妖要吃人了？”
“电视剧和小说。”古金池说。
“那些东西已经过时了。再说一遍，我帮你不是为了图你什么东西……对不起，我确实别有所图……”说着说着，白雪城改变了说法。
“我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以前的我从来没有试着去了解过你，所以才会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也不知道你的过去……人们都说喜欢一个人，会想要了解他的全部。我却只考虑过自己。”也不管眼前的这个古金池是否能够听懂，他哭诉着以前的恩怨。
“我只是一心想要得到你，想要把你带回家去见我的父母。你春晚上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没有好好回答，后来对我的一再暗示我也没有听懂。没有来得及在你深陷泥潭前将你拉出来。我不知道你跟他是不是同一个人，我是不是还在原来那个世界，我只是想要补救些什么，所以对你的主动我害怕，我不敢……”
古金池：“……”
“所以，你不是想吃我，也不是对我完全没兴趣对吧？那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古金池问。
“我爱你，不管你是美是丑，对我是好是坏。”白雪城清楚的回答。
“这次答对了。”古金池长叹一声，他拿起一卷长布条，一圈又一圈的缠绕在白雪城的眼睛上，将它蒙住。
“我知道你对我的喜欢，多半是因为见过我之后美好的样子，才会对我产生希冀。没有人从一开始就会喜欢内心阴暗长相丑陋的胖子，我也是。没关系，我会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模样。一会儿做的时候，能不要看着我吗？在心里一直想着我最好看的样子就好……”
白雪城想起，他之前跟古金池第一次的时候。那个时候，古金池在宴会上喝了很多酒，是自己背着他回了房间。当时的他并不知道古金池是那种喝多少都不会醉的类型，还以为这个跟自己一直不对付的小恶魔终于有机会落到了自己手里。他把他带回房间，替他擦洗身体，换好衣服，最后用水性笔在他脸上画了个乌龟来报仇解气。结果被他抓住了手幽幽道我就这么躺在你面前，你却只知道在我脸上画王八吗？给我舔干净！他硬着头皮照做，结果舔着舔着就滚到一块儿去了……
“小池，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全听我的吗？”
“全听你的。”
“嗯……我想，进演艺圈看看，我还是没有放弃原来那个想法，想要成为别人努力的方向，指路的明灯。”
“你不想把我带回去给你的亲人朋友看了吗？”好像有一个声音忽然问。
“不，我不会再犯跟之前一样的错误了。一切以你的想法为重。”白雪城幸福的回答。
“是不是你已经忘了他们长什么样了呢？”那个声音突兀的问。
白雪城一愣，看着后面突然出现的那个戴着兜帽的黑衣人。
“你是谁？重生教？我不会再把小池交到你们手里了！”白雪城紧张道，将古金池护在身后。
“想想吧，你还记得你的父母，你的叔叔，你的师父是谁吗？”黑衣人自顾自的坐在他旁边。
白雪城努力地回想着，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妖族的寿命绵长，记忆力通常也很惊人，不可能几年的时间就忘干净。
“你是谁？”白雪城愤怒地问，觉得一定是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不妨先想想，你是谁？”黑衣人说。
“我是谁我还不知道吗？我是白雪城。”白雪城回答。
“不，你只是他记忆中的白雪城，他理想中的白雪城，他回忆中的白雪城。不是他本人。”黑衣人说。
“这不可能！我是谁我还不知道吗？”白雪城愤怒道。
“他不认识你的父母，所以你也不知道你的父母该长什么样。”黑衣人说。
白雪城：“……”
这个时候，他身后的古金池消失了，说话的只剩下黑衣人。
“我不止一次的幻想，如果那天，我在跳下楼之前，遇到的人是你会怎么样？尽管我知道这不可能，但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去幻想。”黑衣人坐在他旁边，和他一起以第三人称的视角观看着古金池选择跳楼的那天，小胖子朝空中迈出一只脚，被背后的青年拖了回去。
“幻想着如果我和你早就认识，你会在日常生活当中怎么宠我，我会过得有多幸福。”他们如同看电影一样，看着“白雪城”和“古金池”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这都是我想象中的自己。现实中的古金池，没有付出过一丝一毫的努力，没有减肥，没有学习，更没有努力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只是轻轻松松打了个试剂，做了个心脏移植手术，就变成了理想中的自己。然后又依靠这副不劳而获的外表，获得心仪之人的追求。”
“那天，我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画面变成了他们第一次选秀：“金池宿卧龙，好名字。看来给你取这个名字的人对你有成龙的期许啊。”
“他天生强大，引人注目，自信满满的以为自己会拿第一，从不质疑自己的实力。是我从小憧憬的那种存在。这样优秀的人理应被同样优秀的人所吸引。”画面变成了白雪城对李清雪大献殷勤。
“尽管他后来把目标换成了我，可是我知道，我不配。就像人造钻石是无法和天然钻石放在同一个柜台展示的……”
“不是这样的，他不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什么李老师的替补，我是真的被你所吸引……”白雪城试图解释，又忽然觉得自己只是古金池的想象，代替不了真正的白雪城解释，有些沮丧。
“我喜欢你，不想让你折在我身上，却又总是情不自禁的被你吸引。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对你疏远又接近。同时，我又是个很自私很自私的坏人。所以才会在现实中做出那种事情。”黑衣人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头金灿灿的头发。
“我杀了你，吞了你的龙珠，试图以这种方法和你永远在一起。其实，你并不完全是我想象中的你，你是龙珠中残存的那一抹意识，正在被我同化。等我完全融合龙珠的那一刻，你就会永远消失。”古金池说。
“雪城……”白雪城好像听到叔叔在叫自己的声音。现实中，白霄好像在和真正的古金池在战斗。
“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不用跟我融合，你杀了我，现实中的我会和龙珠发生排异反应，你也可以被你叔叔救回去。我知道龙族只要有龙珠在，还可以重新化形。”古金池将一把匕首放在他手上。
“我们刚刚经历完那些事情，一起度过了那几年的时间。你让我现在杀了你？”白雪城舔了舔嘴唇。
“你还不明白吗？你不是真正的白雪城！我也不是真正的古金池！刚刚我们经历的那些时光，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只是为了让你不忍心！让你自愿被我同化！就像大自然中的生物为了生存做出的拟态一样。真正的古金池，又坏又自私！他不值得。”古金池说。
白雪城：“……”
“等你完全被我同化后，就算有龙珠在，你叔叔把龙珠挖回去了，等它重新化形的时候变成的也是古金池，而不是白雪城了。”古金池说。
“动手。”古金池再次把匕首塞到他手上。
“为什么会这样呢？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现实中不和我说呢？”白雪城说。
不用古金池回答他也知道，人心是复杂而又多样的。现实中的古金池阴险狡诈，狠毒自私并不代表他内心也就完全这样，他内心还残存着这么一抹良知，才会来劝自己。
“看来已经不用劳烦你动手了。”古金池忽然笑道，身形逐渐消失。
刺啦一声，一只血肉模糊的大手朝他们伸来。一个仿佛世界之外的声音朦胧响起，“还好，这颗龙珠没有被污染太久，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可以重新化形……”
“我们谁也不用同化谁，我要保留住你！将你的意识留在我的龙珠，跟我一起复活！不管这个时间是千年，百年。等我重新化形的时候，你也会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白雪城扔掉匕首，将他搂进怀里。
“然后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远不会分开……”
“没有污染太多，只是腐蚀了一点点，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自我净化吧。咦，古金池死的时候好像在笑？他在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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