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水雾缭绕，随着最后一个动作落地，温宛瞬间感觉到呼吸不畅。
好似空气里的氧气都被水蒸气吸收殆尽。
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男人的脸有些看不分明。
温宛紧张地攥紧了衣服，可就在这时，一阵铃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陆司衍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沉默地退出去了。
新鲜的空气稀释了水雾，也带来了新的氧气，温宛喘了两口气，立刻将浴室门反锁了，脱了衣服将身体泡进了热水里。
进浴缸前，她还重点检查了一下内.裤，上面没有血迹。
也就是说，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安然无恙的。
她靠在浴缸壁上，脑子里一直放映着这几天的事，一件接一件的，快得人措手不及，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哪怕现在有时间了，思绪也是混乱的。
一直紧绷的身体被热水包裹着，舒服得让人想逃避现实的糟乱，她坐在浴缸里昏昏欲睡，直到磨砂的玻璃门被人连续敲了好几下。
“洗好了就出来吃早饭。”
温宛睁开眼睛，忙从快要冷掉的水里起来，换好衣服从里面出来。
经过脏衣篓时，温宛朝里面瞥了一眼。
见里面已经空了，心也跟着一沉。
她慢吞吞地下楼，脑海里又是一番天人交战，不知道陆司衍有没有发现她怀孕的事。
早餐是从外面买回来的，只有简单的白粥、包子和油条。
温宛本来没觉得饿，可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后，才发觉从昨天到现在，她几乎滴米未进。
她咽了咽口水，坐在餐桌前狼吞虎咽起来。
陆司衍只尝了一口包子，大概东西不太符合他的口味，就被扔在了餐桌上。
他也没有起身，就坐在对面，一直盯着温宛看。
温宛自然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但饿的太狠了，根本顾不上他，最多就是稍微放慢了些进食的速度，让自己的吃相不太难看。
等她嘴里最后一口食物咽下后，陆司衍才开了口。
“衣服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温宛捏着喝粥的小勺子，垂着眼睛，没有看他。
——那个来了。
“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我还以为你……”
温宛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庆幸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幸好来了。”他突然说了一句。
高高悬着的心，瞬间摔在地上，裂成了好几瓣。
温宛用勺子搅着碗里已经见底的米粥，将情绪掩藏得更深。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要肚子里的孩子。
可在听到他在庆幸她没有怀孕时，还是忍不住地难过。
他一点都不期待和她有孩子。
也是，都要离婚了，这时候再来一个孩子，不是添乱吗？
“一晚上没睡，去好好睡一觉吧。”
温宛点点头，起身上楼，将干发帽取下来，拿着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吹完头发，想到在楼下的谎言，她又拿了个卫生棉，撕开包装袋，贴在了内裤上。
做完这一切后，她躺在床上，虽然全身都很疲累，可怎么也睡不着。
她闭着眼睛，还是忍不住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突然，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她睁开眼，就见陆司衍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小瓶药膏，涂在她的脸上。
然后缓缓用指腹打着圈，将药膏推开。
清凉的药香味瞬间溢满了鼻腔。
脸上红肿的地方因为药膏的刺激，有些刺痛感，但更多的是凉爽的舒适。
在他要继续时，温宛侧过脸，朝他伸出了手。
她知道他只是在可怜她，可她不想因为这点温柔，就继续沉溺其中。
陆司衍抿着唇，没将药膏递给她，反而将她的脸掰正，又给她涂抹起来。
前面的动作都很轻柔，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唯有涂到额头那一片的青紫时，他突然用力，狠狠地摁了一下。
温宛痛得差点坐起来，起得太猛，鼻子撞在他的脸上，疼得眼泪汪汪的。
“活该！”陆司衍揉了揉脸颊，将她按回去，又要继续给她用药。
温宛不敢再让他动手，忙捂着额头，冲他摇头。
他似乎对她那处的伤有意见似的，见她不肯上药，也冷着脸准备作罢。
温宛也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候，他又突然开口，“衣服脱了，给你身上的伤上药。”
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之前。
温宛死死拽着身上的被子，怀疑他没看懂她当时的拒绝。
——爸同意我们……离婚了。
下巴突然被他捏住，温宛瑟缩了一下。
陆司衍薄唇勾起冷笑，用指腹轻轻地在她脸上摩挲，和刚才上药的动作差不多，却引起她更深的战栗。
“你一再地提到这个，想表达什么？如果是想得到上次那样的对待，我劝你死心，你现在这副样子对我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温宛眸光中泛着泪光，他以为她会喜欢被那么粗暴地对待吗？
陆司衍淡漠地撇开眼睛，“他同意了又怎么样？你是和他领的证吗？”
温宛被他气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怎么可以这样说？
之前明明是他说，她想要离婚的话就拿出诚意来。
最大的诚意不就是求得陆兆霆的同意吗？
毕竟只有陆兆霆答应了，那条约束着他不能离婚的家规才会失去效力。
当然，她知道陆司衍并不是不想和她离婚的意思。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叛逆的孩子，反感和陆兆霆有关的一切事情。
——你还是多听听他的话吧，否则你以后会后悔的。
陆司衍冷眼看着她，“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的丈夫，是你最亲近的人？”
——爸住院了，胃癌早期。
陆司衍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忪，随后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温宛，你为了跟我离婚，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吗？你不知道他最疼的就是你吗？”
温宛鼻尖涌上一阵涩意，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这是她编出来的谎话。
她忍着满腹心酸，缓缓地对他比划。
——往后你不要老是气他，有空就去医院看看他吧。
他突然俯身像是安抚地在她唇上轻啄了两下，“不离婚了，你别闹了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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