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人不觉得用这种纸制成的货币不仅轻便易携，而且还能大大的降低铸币成本吗？”
顾绫雪一边说着，一边从宽大的袖中取出四张纸，分别递给了两人两张。
这就是白棉纸啊！
终于摸到了。
治栗内史和少府两个人下意识的伸手接过，然后眼睛皆是一亮，不约而同的开始细致观察起来。
轻轻触摸之下，那薄如蝉翼、细腻光滑、又柔韧似绵的质感十分独特。
完全不同于日常所见的竹简和丝帛，确实相当神奇啊！
“这是？”
治栗内史摩挲了几下白棉纸之后，很快就注意到了纸上竟勾勒着细致复杂的图案，看起来倒像是某种地图线条？
少府同样被手中的白棉纸深深吸引，不禁赞叹道：“如此精良之物若能用于制作货币，确实如顾大人所言相当便捷，且也将大大减轻金银铜铁铸币的繁重与成本。嗯？这上面绘制的莫非是一幅地图不成？”
“没错，两位大人好眼力！”
顾绫雪点了点头，说道：“这确实是地图，且这上面所标注的山川地貌，乃是我师父历尽几十年光阴踏遍各地山水、勘探记录下来的可能蕴含丰富矿产资源的地方。”
“他老人家毕生致力于寻找和记录这些可能的矿源，为的就是富国强兵、造福黎民百姓。如今这幅图托付于朝廷，只愿能助大人们一臂之力，勘查出更多矿脉。”
治栗内史听此神色无比凝重的说道：“此事当真非同小可！我等理应立即呈报陛下，并组织专门的勘查队伍，按图索骥，逐一核实每一条潜在的矿脉所在。”
顾绫雪听罢忍不住称赞，“罗大人真是一位胸怀大局且富有责任心的好官啊！若朝廷上下皆能如您这般尽心竭力，我朝何愁不兴？”
治栗内史听闻有些哭笑不得，谦虚道：“顾大人过誉了，身为朝廷官员，为国为民、竭力尽职本是分内之事。”
少府一边将手中的地图递给治栗内史，一边忍不住感慨道：“顾大人师徒不仅在造纸技艺上独步天下，在地理勘探与矿产资源发现方面亦是功不可没啊！”
“下官与家师只是尽微薄之力而已。这地图上所载信息虽是我师父一生心血所在，但真正能够将这些矿产资源化为财富的，还需依靠罗大人和郑大人你们这些朝廷重臣啊！”
顾绫雪听此露出了一个谦逊的笑容，十分诚恳的说道。
没错。
你们两个人，一个负责管理国家的粮食、货币、铁矿的开采等事宜。
一个负责财政、国库、税收、还有铸钱之类的。
确实都得跟着卷起来了！
说话间，一阵诱人的香气悄然间扑面而来。
那是精心炖煮的菜肴散发出的醇厚酱香，混合着米饭蒸腾而出的米香，仿佛有一股魔力一般，顷刻间就勾起了人内心深处食欲。
“两位大人请。”顾绫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
治栗内史和少府在顾绫雪的引领下步入宴厅，还未落座，那扑鼻而来的饭菜香气便已让他们食指大动。
“这香气真是诱人至极！看来今日之宴定是出自高人之手，光闻其味就已经让人垂涎欲滴了。”治栗内史不禁赞叹道。
心想今日果真没有白来！
不仅能满足口腹之欲，还得到了记载大秦各地矿藏位置的地图！
最为关键的是，他刚刚仔细看了一下，纸上所记载地区居然皆是朝廷开发较少的地区！
妙哉啊！
治栗内史表示相当满意，并恨不得立即组织各郡勘测真伪！
少府这边也同样觉得不虚此行，他一边想着午后便进宫将纸币一事呈报给陛下，一边夹起一块肉尝了起来。一咬下去满口生香，不由的夸赞道：“这肉质鲜嫩至极，实在是人间美味！”
接下来的时间里，治栗内史和少府两个人都顾不了说什么了，胃口大开，手中的竹箸根本就停不下来。
等到吃的差不多了，顾绫雪才继续了刚刚的话题，看向郑瀚，以极为慎重的语气说道：“少府大人，您久经朝堂，深谙国计民生之道。”
“我近日深思纸币之时，忽有所悟。”
“就是我们大秦疆域如此辽阔，商贾云集，交易频繁，是不是可以设立一种名为钱庄的机构，用于存储金、银、钱币以及借贷呢？”
啊？
你在说什么？
金银存储之地吗？
少府和治栗内史两个人手中的竹箸全都停了下来，一脸困惑的看着她。
顾绫雪微微一笑，“下官的意思是，民众可以将多余的金银或其他贵重物品存入钱庄中，换取一种凭证——我们暂时称之为“存单”……”
“这样一来，朝廷不仅可以通过钱庄集中管理和调控民间的财富，还方便调度资源进行大型的工程、战争动员或者赈灾等事务。”
“当然，对百姓也是有许多好处的，比如百姓们可以将闲置的金银或其他财物存入钱庄，避免被盗或者遗失，确保财产安全。”
“商人也易于周转资金，在交易的时候，不需要携带大量实物货币进行交易，只需使用由钱庄开具的存单、汇票等工具……”
话了，还笑呵呵的问了一句，“是不是很便利？”
“这……”
治栗内史和少府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感觉头有些大。
他们似乎听明白了，但是又好像不明白。
总而言之，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顾绫雪也相当的有耐心，继续为二人解释并举出了各种例子。
这一讲，就是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理论上在秦朝设立银行、钱庄是有可能的，但是实际操作起来确实要面临许多技术和制度上的挑战。
比如需要深入的研究秦朝的经济、法律、社会以及政治环境什么的。
但……这就是少府大人的任务啦！
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谏议大夫而已。
她的职责只是向皇帝，向官员们提供独立而客观的意见，对他们的行为提出意见，指出不合理之处啥的。
现在该说的她都说完了，具体该怎么操作，那就是这九卿之二的两位大人的事啦！
这边，治粟内史还好，整个人精神抖擞，满眼都是精光。
但少府在听完顾绫雪对钱庄功能和作用的详细介绍后，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而且，越想，他那苍老的表情就显得愈发凝重。
到最后，这位古稀之年的老文官紧锁着眉头，紧抿着嘴角，脚步沉重地离开了顾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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