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离民工汉子还有约十米远的位置时，齐龙子停了下来。
“我看你也是修行界的大人物了，今年应该有一百二十岁了吧，这么大把年纪还蒙着脸来做贼，你家里人知道吗？”
齐龙子口舌蛮毒。
民工汉子情绪似乎毫无波动，淡淡道：“你知道我是谁？”
“当今修行界，真正能够用出飞剑的人，不出一手之数。近一百年来，修行界十大高手中的一刀两剑七杀器，除了排名前三的枯木剑和飞剑客，就只有七杀器中的仙剑门主李悲秋，宗管局的乔默耘，以及大悲寺世间行走一画禅师。”
“一刀两剑已退隐江湖半个多世纪，行踪杳然。以他们三的地位，做不出这种事；乔默耘是体制内的人，干这种事必须得极度隐秘，不可能带这么多人；至于一画禅师，他一个佛门弟子，跑来争道门秘法，可笑！”
“所以，贫道没猜错的话，你就是仙剑门主李悲秋。”
民工汉子没有回答齐龙子的话，却反问道：“你不是也会飞剑嘛，干嘛不算上自己一号？”
“李门主说笑了，贫道这把易阳剑只能算半吊子飞剑，哪里及得上李门主以身家性命蕴养的螓芜剑。”齐龙子笑道。
其实齐龙子并没有谦逊的意思，他说的是实话。
易阳剑之所以不能算严格意义上的飞剑，是因为驱动易阳剑需要念咒施法，借用冥冥之中的天地法则之力而非己身之力，所以只能算法器。
真正的飞剑纯粹靠己身念力驱动，几乎与驭剑者心神合为一体，神动则剑飞，神止则剑归。
随心所欲，如臂驱使。
这才是真正的飞剑。
所以飞剑属于神器，而非法器。
虽然单纯就威力上来说，神器与法器各有千秋，但是从发展空间来说，神器更近于道，其威力随着主人修为的提升而得到同步提升。
法器的威力基本就是固定的了，发展空间有个上限。当使用者本身的修为超过法器以后，法器就成了鸡肋。
基于以上原因，易阳剑虽然也能飞来飞去的，但只能算个半吊子飞剑，这是先天不足。
严格说来，路明子的魔魂枪也是件法器，只不过这件法器品级高到离谱，远不是一般神器可以比拟的。
这就像你能借用上帝的力量一样，纯属外挂太变态。
凡人天赋再高又如何能与上帝为敌。
“你认得这把剑？”民工汉子问道。
“螓芜飞剑，剑尖泛青，江湖中上了年纪的修士有几人不识？”
民工汉子沉默半晌，终于缓缓摘掉了脸上毫无逼格的面具，一张须发皆白五官凌厉的脸呈现出来——
一双环眼目光如炬，两道浓眉雪白入鬓；鹰鼻阔口霸气侧漏，不怒而威当世豪雄。
这民工汉子果然是峨嵋仙剑门主李悲秋。
齐龙子侃侃而谈的时候，那边武城书已恢复了常态，赵暮雪也悄悄醒转。
“你们赶紧跑，能跑掉多少算多少，你们跑掉了这里的人才安全。”齐龙子向武城书等三个徒弟和赵暮雪传递神念。
武城书等人当然理解齐龙子的意思，既然李悲秋蒙着脸来做贼，自然就不希望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一旦身份败露，他这一百二十年的江湖名声就一败涂地了。
现在这么多人都知道他是李悲秋，如果都灭口的话这规模影响就太大了，灭与不灭都后患无穷。
来苏梅山以前，李悲秋就已经了解了苏梅山上所有人的背景。赵暮雪有官方背景，武城书等人是齐龙子徒弟，而齐龙子是宗管局退休人士，也是官方背景。
如果说得罪了官方，靠着一身修为还可能逃出生天，但是武城书的梦之叶引出的千因梦，以及苏梅山的开山鼻祖路明子，才是最大的隐患。
前者在七杀器中排名第二，实力还在李悲秋之前；后者返老还童，极可能已悟出长生之道，实力高深莫测。李悲秋绝对不想多这么两个生死大敌。
李悲秋开始犹豫，权衡……这就给了武城书等人逃跑的时间。
哪怕只有一个人逃出苏梅山，李悲秋的声誉甚至身家性命都将面临绝境。
但是李悲秋在犹豫，武城书等人一样在犹豫。
道理他们都懂，但是真的抛下老师父和苏梅山众妖兄妖弟妖姐妹逃命，他们还做不出来。
李悲秋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齐老道，看来咱们大家都不想走啊。”李悲秋微笑道，“别说老夫不给你们机会，老夫一人怼你们所有人，看看你们能不能胜得老夫一招半式。”
李悲秋这是故意给齐龙子等人扔馅饼，让他们燃起战胜自己的希望而不是一心想着逃命。否则他一个人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分身去追所有人。
只要能够拿下苏梅山所有人，就没什么风险了，既能胁迫路明子交出秘笈，又不用干杀人灭口这种风险不可控的蠢事。
杀人，实乃下下之策也。
齐龙子当然也能猜到李悲秋的心眼儿，不过这也正好是齐龙子想要的结果。
你是七杀器之一，但是贫道也是修行界排得上号的强者，再加上几个徒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待会儿老子主攻，你们几个小家伙围着他骚扰他就行。”齐龙子再次给武城书和赵暮雪传递神念。
“李门主，贫道就不客气了哈。”
齐龙子高呼一声，右手剑指一竖，口里极速默念咒语。
易阳剑悬于齐龙子头顶上方，剑身居然有一道道电弧环绕。
与此同时，天上再次乌云汇聚。
李悲秋怎么可能让齐龙子慢腾腾爽歪歪的施法，他仙剑门的战斗一向都是以速度称雄于修行界。
——万法可破，唯快不破！
螓芜飞剑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射向十米外的齐龙子。
齐龙子二十年前就已是金丹修士，相当于化神境中期修为，早就能够念力护体。即便螓芜飞剑快如子弹，但隔着十米的距离齐龙子的护体念力续场还是能够反应过来。
只是这剑速太快，齐龙子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以易阳剑下切，堪堪迎上螓芜剑的锋芒。
两剑相撞，发出的声音不像是金属，倒像是两块巨石的碰击，沉闷而震撼人心。
撞击后产生的空气震荡波将众人震得气血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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