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经过了一番猛烈的挣扎之后，白岚终于从海里面钻了出来。
他漂浮在海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沃草！”
调整了好一会儿，白岚才有心思好好观察周围的一切。
他发现自己正漂浮在一片由失心魔组成的海面上，黑色的大海一望无际，远处与晴朗的天空相连。
这个天空看起来倒还正常，但白岚可不敢确定这天空的真实性。
再看看周围，无数的失心魔堆成了这一整片大海，而且这些黑色的人影还在不断蠕动。
这片大海就像是农村的露天茅坑，里面填满了一扭一扭的蛆。
白岚无奈的看着周围，怎么自己刚从“无间地狱”里出来，这是又回去了吗？自己到底是出来还是没出来啊？
他内心不禁吐槽，自己刚从雪里出来，怎么又掉到海里去了？
好吧，这里还好点儿，至少没有那么恶心的味道。
白岚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四周填满了无边无际的失心魔，根本看不到陆地，更看不到岸，海洋上也没有任何交通工具，一个能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等等……这里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白岚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接着又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
“我之前是不是掉进过这里面？”
白岚仔细回忆着之前经历的几次循环，尤其是每一次的结尾。
不算这次的话，自己之前一共经历过三次循环。
第一次的话，自己最后就在船里不明不白的没了。
第二次的话，和第一次其实差不多，只不过至少自己出船看了一下，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
想到这里，白岚又环顾了一下周围，确定和记忆里的差不多。
第三次的话，根本就没走到这一步，就不做参考了。
“话说……第二次我好像是被推下来的……”
“草！”
白岚默默的咬紧了牙关。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欸？”
白岚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置身于一片旋涡的中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失心魔逐渐以白岚为中心，不停地绕着他转圈。
不停的转圈，不停的转圈，不停的转圈圈……
白岚周边的一小块区域空了出来，如台风的风眼般平静。
他凭空漂浮在旋涡的中心，周围的失心魔环绕着他不停地旋转，虽然距离有时候会忽远忽近，但和白岚的身体总会隔一段距离。
“这又是干什么？”白岚突如其来的这一幕给搞懵了。
白岚看着眼前的旋涡，看着那些不停围着自己转圈的失心魔们。
这些失心魔只是不停的转圈，绕着自己不停的转圈。
转圈圈，转圈圈，不停地转圈圈……
除了转圈儿之外，好像什么都不会了。
白岚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脑海冷不丁的想起来了什么。
“我之前……不也在转圈吗？”
白岚回忆起自己绕着操场跑圈的情景了。
不停的跑圈，一圈一圈的跑，不知道目标是什么，也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一群人都在不停的转圈，所有人都在不停的转圈，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转圈圈，转圈圈，不停地转圈圈……
更奇怪的是，所有人都在围着中心的一团篝火转圈，
不停的跑圈，不停的转圈圈，转了一圈又一圈，就这么一直转圈……
“还美其名曰什么‘觉醒仪式’，呵呵！”
“真正的‘觉醒仪式’，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骗谁呢！”
白岚好像又回到了学校的操场，很多同学都在围绕着操场跑圈，不停的跑圈，跑得正起劲儿呢！
只不过这一次，在操场外围不停跑圈的人里面，没有白岚。
白岚只是静静的站在操场中间，站在了原本应该是篝火的位置上。
原本应该是同学们不断围绕着篝火跑圈，结果现在却变成了同学们不断围绕着白岚跑圈。
不停的跑圈，不停的跑圈，跑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而且跑圈的人很多，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了一条条连绵不绝的线。这些线首尾相连，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圆圈。
而这些圆圈又不停的交错组合，最终形成了一个圆环。
这个圆环像陀螺的攻击环一样在外面不断旋转，以坨尖为圆心，不停的转圈。
一圈一圈的转，不停的转圈……
白岚仿佛置身于漩涡的中心，又仿佛置身于台风的暴风眼……
……
“好吧，是我浅薄了。”白岚突然自嘲道，“真正的‘觉醒仪式’还真是这样！”
“原来这么简单啊！”
“呵呵！”
“你们还真没骗人，原来是我自己没看清楚啊！”
“呵！”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理解错了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
“之前一直都想的太复杂了，现在把这一切都看清楚了之后，真有种‘就这’的感觉。”
“就这？”
“就这！”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
大笑了一阵之后，白岚用心感受着周围的这片旋涡，感受周围这些不断围绕自己转圈的失心魔们。
他的头顶上逐渐出现了一个正三角形的图案，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芒。
片刻之后，白岚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而在他完全闭上双眼的那一刻，在他头顶上的正三角形图案的正中心，一颗散发着淡淡白光的眼睛随之睁开。
这是他自己的眼睛，天生就有的眼睛。只不过他之前从没有意识到这只眼睛的存在，更不用说睁开了。
这是真正的全视之眼，是白岚自己的全视之眼！
当白岚闭上自己原本的眼睛，睁开真正的全视之眼后，他发现很多原本模糊不清的事物，全都变得清晰可见、一目了然；很多原本觉得不可理喻的诡异存在，现在可以直接看的一清二楚。
甚至，许多超出人类所能理解的不可名状之物，白岚都可以直接看清。
他看清了一切。
……
在看清楚了诸多事物之后，白岚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头顶上的眼睛随之闭合，连带着周围的正三角形一起消散。
睁开原本的双眼之后，白岚发现，一艘长得像月亮的大船正停在自己面前。
这艘大船，他很熟悉。
在这艘大船出现之后，白岚周围的旋涡停下了。
接着，周围所有的失心魔几乎同时开始向这艘船奋力游去，以至于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浪潮。
“沃草？！”
白岚被这股浪潮裹挟，不得不体验这该死的推背感。
在无数失心魔的簇拥下，他还没怎么动，就直接被强推到了这艘船的面前。
不过白岚本身也打算登船看看，索性顺着这股浪潮，一个冲浪跳到了这艘船的甲板上。
根据上一次登船的记忆，白岚很快就找到了船舱的入口，只不过入口此时正紧紧的关闭着，上面还有好几道锁。
白岚尝试了一下，不管用多大劲，舱门都纹丝不动。
就在他打算好好思考一下的时候，船突然翻了。
白岚倒是早有心理准备，顺势又跳回了拥挤的海洋里面。
这艘大船在海洋中一点点的倾斜，看上去速度并不快。
但实际上，由于这艘大船的体积和质量都很大。对于这艘庞然大物来说，这种倾斜的速度实际上是非常快的，只不过看起来慢。
船身一点一点地倾斜，照这架势，距离完全倾倒最多也就一分钟。
或许是幻听吧，白岚似乎已经听到了船舱里面的尖叫声了。
他已经能够想象到接下来的发展：无非是船身彻底倾倒，由失心魔组成的海水彻底灌入船舱，里面的同学都会淹死在这片海洋中，无一人幸免。
都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只不过这次的视角在船外面，倒是能让自己看清事情的另一面。
“咔嚓！”
就在白岚一边观看一边思考的时候，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变化发生了。
原本紧闭的船舱大门，竟然自动打开了。
白岚刚刚可是跳上去专门看的船舱大门，他可是清清楚楚看到有好几道锁把大门完全锁死了。而且他还亲手试过，不管用多大劲儿也打不开！
可就是这个之前死活也打不开的门，现在自己凭空就开了。
现在船身还没有完全倾倒，舱门离海面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这个变化只是让白岚有些意外，仔细想想的话，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至少跟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相比，至少还没有完全超出白岚的预料。
……
舱门打开仅仅几秒钟之后，周围原本就很拥挤的失心魔们，突然变得异常激动，好像打了鸡血一样。
这些失心魔开始争先恐后地向上奔涌，不顾一切的涌向那扇打开的舱门，场面如同丧尸围城般丧心病狂。
白岚再次被这股浪潮裹挟，不得不继续体验这疯狂的推背感。同时为了避免被这股浪潮淹没，白岚还得不停地向上游，这样才能把头保持在水面以上。
还没几秒钟，白岚就被这股汹涌的浪潮冲到了船舱里的大礼堂。
在这里，白岚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同学，也看到了他自己。
但在下一刻，整个船舱都被汹涌的海水灌满，没有留下一丝空隙。
白岚此刻自然也被由无数失心魔组成的海洋给淹没，但想象中溺水和窒息的感觉并没有传来。
在失心魔的海洋里，白岚发现自己完全可以自由的呼吸，视觉也没有被阻挡，甚至可以像鱼一样在水里丝滑的游来游去。
发现这些后，白岚来不及思考背后深层次的原因，直接快速的游向周围的同学们。
原本他想试试看能不能救一下，但不出所料，自己像幽灵一样直接穿过了同学的身体。
然后，白岚惊讶的发现，眼前的这群失心魔，竟然在争先恐后地啃食着同学们的身体。
这些失心魔疯狂的撕咬着，咀嚼着，吞咽着，生怕慢一步就被别的失心魔给抢了先。
白岚曾经的同学们，竟然都变成了失心魔的食物，被一口一口的啃食殆尽。
白岚看着眼前地狱般的景象，不由得怔住了。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愣神的时候。
我自己呢？
他刚转过身来，想着赶紧去找自己的身体，不然就要被这群失心魔给吃完了！
刚游了一下，他便意识到了什么。
“没必要……我没必要跟这群失心魔一样……”
他停了下来，冷眼环视着四周，如上帝般观察着这个世界。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我看清楚了，也看明白了……”
“原来这么简单啊！”
“哈哈！”
“太棒了，我逐渐理解一切！”
“哈哈哈哈哈！！！”
白岚把身体摆成了一个大大的“大”字，在失心魔的海洋里随意地浮游着。
他看着周围还在狼吞虎咽的失心魔们，自言自语的感慨道：
“作为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人，我应该跟你们说什么呢？”
周围的失心魔们依然在狼吞虎咽，恨不得马上吃干抹净，完全没有理会白岚的自言自语。
而白岚也根本没指望这群失心魔会听懂哪怕半个字，他只是自顾自的自言自语。
“我想想……应该说什么呢……应该怎么说呢……”
“对了！”
白岚大脑一亮，又突发了个奇想，接着他兴奋地自说自话道：
“不是有首歌叫《死了都要爱》嘛，那么我想说的，只有一句。”
“那就是——死了都要乐！”
“没错，死了都要乐！！！”
“哈哈哈哈哈！！！”
“死 了 都 要 乐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狂笑了一阵之后，白岚又开始放松了下来。
四周除了无边无际的失心魔之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已经被失心魔给吃完了，连渣都不剩。
“不是……这么快就吃完了？一口也没给我留啊！”
白岚朝周围吐槽了一下，接着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做了个简单的热身，然后突然向前，一只手抓住了一只失心魔。
接着，他另一只手直接刺入了这只失心魔的胃部，随后他从这只失心魔的胃里面，生生的拽出了一根大肠。
“哼！吃我自己的肉还得靠抢，还差点没抢着，真特么恶心！”
吐槽完之后，白岚一口咬下自己的大肠，接着连嚼都没嚼，直接吞了下去。
在吞下去的那一刹那，白岚感受到自己和这个世界产生了某种联系，
似乎从这一刻开始，白岚在这个世界中诞生了。
他的身体开始真正存在于这个世界。
……
吃完肉之后，白岚不再理会周围，而是直接向正上方游去。
他凭空穿过了礼堂的天花板，穿过了船体的各种物理结构。
之后又穿过了由无数失心魔组成的海洋，重新回到了海面上。
外面的天空还是那么晴朗，这片由无数失心魔组成的海洋还是那么广阔。
不同的是，在海洋与天空之间，一道白色的楼梯正静静地伫立着。
这道白色的楼梯下面连接着黑色的海洋，上面连接着晴朗的天空，直达耀眼的太阳。
白岚的身体大字张开，平躺在黑色的海洋上，向上望着这道白色楼梯。
他看到，在这道白色楼梯的尽头，在明亮的太阳中心，隐隐约约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白岚看不见这个人影具体是谁，无论如何也看不见。
反而因为直视了刺眼的太阳，他自己的眼睛都快要被照瞎了，是字面意义上的亮瞎眼。
片刻之后，这个人影就消失了，这道白色的楼梯也随之消失。
白岚也赶紧闭上眼睛休息，他的眼睛已经几乎彻底失明，怕是再也看不见东西了。
但白岚却没有一丝悲伤的情绪，反而很惬意的躺在黑色的海洋上，任凭潮汐推动他的身体。
白岚闭着眼睛，像动漫和影视作品里的反派一样，一字一顿的朝着天空说道。
“我 看 到 你 了 ！”
说完之后，他便释怀的笑了。
笑得很开心。
笑了一阵之后，他便放松了整个身体，开始专心地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他的身体完全放松，大脑也完全放空，整个人飘在由失心魔组成的海面上，静静的躺着。
没过多久，白岚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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