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笔每年千把万的支出，田向南一时真的有些不好解释。
其实这个支出也没那么多，前两年一年也就五六百万，只是头一年和去年支出才略多了点，接近上千万。
这些钱，其实就是所谓买化肥的钱，真正的用处就是用来运营那家化工厂，维持他不倒闭的。
前几年，就是为了掩盖丰收炮的存在，田向南让林思成帮他们从国外秘密收购了一家小型化工厂，当时就花了1000多万。
后来这几年为了将化肥的渠道营造下去，他们一直都在出钱勉强维系着那家化工厂不倒闭。
所以，每年的这笔支出都是必要的。
当然，田向南肯定也不是一个喜欢做亏本生意的人，眼下那化工厂的生产部门基本上都已经被撤光了，剩下的，就只有一些日常和研发部门。
他们甚至还专门又请了几位国外的化工方面的人，让他们帮忙研究新的化工化肥配方呢。
眼下听说那边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了，再突破几个难关，说不定就能拿出一张新的化工化肥方子。
到时候真要有成果的话，不管是申请专利，还是直接卖出去，那或许一次性就能回本。
当然，就哪怕最差的情况下，没研究出来，那这笔钱就当是打水漂了。
主要还是为了给丰收炮增加一层掩护。
可此刻，你让田向南怎么回答？
说是买化肥了？
是，青山大队每年都会用大量的化肥，可是那些所谓的化肥里面的成分都极其简单，都是由国内的一些化工厂生产的氨水和一些普通增长剂。
是由国内的化工厂生产的半成品，然后送去那家小化工厂在国内的分部，在进行二次调配之后，才会被送到青山大队来。
之所以会进行初步生产加二次调配，是考虑到化肥配方泄漏的问题，所以才会这么麻烦。
当然，这些都是对外面的说法。
然而实际的情况就是，青山大队每年用的化肥都是一些普通的半成品，效果微乎其微，就是以确保，不会跟丰收炮的药效起冲突的。
田向南都不确定他们青山大队此刻仓库里还有没有化肥残留，但是想来，应该是还有一些的。
他要说这每年的支出是买化肥的，如果面前这调查小组的人再顺着这个线调查下去，或者是拿他们仓库的化肥去化验一番。
一看都是一些普通的氨水和助长剂。
这下怎么说？
不用说，一个勾结外国工厂，利用国内化工厂做掩护，贪污每年大量支出的罪名肯定是跑不了的。
一年几百上千万的资金问题说不清楚，那最后只可能是贪污。
这么大的金额，足够把田向南绑在柱子上，用机枪扫射了。
眼见田向南沉默，对面的苏建社却并没有丝毫催促的样子，只是目光平静的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田向南又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心中在权衡了一会利弊之后，才缓缓道。
“那笔钱的支出，是因为当初为了建设大果园，我们青山大队专门在国外收购了一家小型化工厂，想研究一些农业方面的专利技术，争取为国家农业做些贡献.......”
“哦？”
坐在他对面的苏建设闻言，依旧是那一副平淡如水的语气，只是眼底悄然划过一丝失望。
“既然是收购了一家国外的化工厂，那这笔钱，为什么都是以买化肥的名义支出的？”
“而且，你们青山大队既然收购了一家国外的产业，这种事情为什么没有上报？”
“你们难道不知道，自从60年代后期以来，凡是涉外的交易往来以及合作，都必须要报告上级得知。”
“像你们跟岛国那边住友集团一开始的合作，你们不就是提前向上级通告过的吗？”
“哦，这个事情啊，我忘了.......”
面对苏建社的追问，田向南只是漫不经心的回答了一句。
“你也知道，那两年我们为了建设大果园，整天忙的昏天黑地的，有些事情，不小心忘了也很正常。”
“哦，原来是忘了........”
苏建社同样也很随意的点点头。
“如果田书记是忘了跟上级通报也很正常，但是按照政策，我们还是得了解清楚这家化工厂的情况。”
“田书记能详细说明一下嘛？”
“行啊，这家工厂呢.......”
田向南闻言点了点头，可他开口的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对面的苏建社给打断了。
“噢，不好意思，我忽然又想起来另外一个问题。”
“田书记，是这样的，我想先了解一下你们跟这工厂以及我们国内的一家化工代工厂之间的交易细则。”
“比如说，你们每年采购化肥，是怎么采购的？都是什么个流程？采购的是哪种化肥？起到什么作用？”
田向南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苏建设，却是直接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这个涉及到我们青山大队以及化工厂那边的商业机密，所以不能告诉你.......”
田向南觉得该反抗一波了。
资金问题，他可以有必要的解释清楚，这个也是必须得说清楚的。
但其他问题，他就没必要那么的配合了。
不能总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就根据这苏建社的话语，田向南现在差不多有50%的把握，对方可能真会在化肥这方面做文章。
甚至如果他再说下去，眼前这家伙都有可能拿着他们仓库里剩的那些化肥，来问他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先前说是花钱买化肥的，那送来的化肥是这个样子，明摆着就有问题。
可现在田向南说他们是收购的工厂，那自然也收购了相应的技术，化肥怎么样也是他们说了算，只要一句还没调配完的半成品，就能把人给打发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一层丰收炮的掩护，差不多已经算是废了一半了。
面对田向南突然不配合的态度，苏建社却是一扬眉，眼神明显亮了几分。
“田向南同志，我们是省直属的调查小组，我在这里可以向你保证，也可以以我的党性和单位的名义保证，我们的调查内容，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你保证......？”
田向南闻言，却耷拉下眼皮看了他一眼，语带不屑的道。
“你的保证能值几个钱？”
说着，他吐了口烟，假装没看到对面苏建社那逐渐凌厉的眼神，语气中也多了几分不耐烦。
“苏同志，我们青山大队能发展到现在，能在去年一年就给国家创造了几亿外汇的规模，我们肯定有自己的发展方式和一些独有的东西。”
“这些东西一旦泄露出去，会影响到我们青山大队发展的根本.......”
“这么大的责任，你觉得，你能保证得了吗？”
“说句不好听的，你的一条命才值几个钱？你的保证，在我看来一文不值.......”
“今天的调查，我想我已经拿出很合作的态度了，经济问题我也说的很清楚，但是，我也想跟苏同志你说一句。”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就少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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