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涵出门坐上一辆大巴，慢慢地往老城区驶去。
这条路唐若涵已经坐了快十次了，她每次来安德尔大厦，就会抽出时间去一趟老城区。
唐若涵在这条线的终点站下车，先去终点站附近买了一束尤加利叶。随后带着那束花坐上了另一班公交。
她一上车便戴上了耳机，靠着车窗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唐若涵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她摘下耳机，迷迷糊糊地看了过去。
“爷爷，你有什么事吗？”
那个老爷爷也不说话。他一手扶着唐若涵的座位靠背，一手拄着一根拐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唐若涵。
唐若涵一看这架势，也知道这老头子想干什么了。不过她假装自己不知道，依旧稳稳地坐在座位上。
旁边一个坐着的大妈看出唐若涵不想让座，于是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开口：“哎哟，现在的年轻人架势也太大了，都不知道让一让老人。看看这老头都多大年龄了，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怎么狠得下心的。”
那个大妈说完后，就稳如泰山般坐在座位上，边叹气边摇头。
唐若涵瞥了那个大妈一眼，提高了些声音道：“哎哟，现在这老年人架势也太大了，都不知道体谅体谅年轻人。年轻人辛辛苦苦工作了一天，给你们赚养老金，都不知道让年轻人喘口气。”
说罢，唐若涵也学着那大妈的样子，边叹气边摇头。
那大妈一看说不过，直接“哎哟”了声，然后就捂着心口，边哭边骂了起来。
唐若涵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打了个哈欠道：“行了啊，别装了。我学过医，你现在一点事都没有。再说了，你就算有事，我也能给你救回来。”
大妈听了这话，哭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最后，缩在位置上不动了。
唐若涵又戴上了耳机，靠着车窗假寐起来。
那个大妈在唐若涵脑中闪过，唐若涵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般这种人都是装的，气势足一点就能吓到。再说了，就那个大妈骂人时中气十足的样子，也绝对不会有事的。
唐若涵打了个哈欠，听着下一个站点的播报声，淡淡扫了一眼那个老头。那个老头已经坐上了座位。
唐若涵看了看那两人，还有全程一言不发的其他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半小时后，公交停在了老城区。
唐若涵下车，步行穿过老城区，看到最外围的一间破砖房。砖房前有一位穿着周正的老奶奶，在一堆废品中挑挑拣拣。
唐若涵将手中的那束花放到房屋前的椅子上，跑到了那个老奶奶旁边。
“武奶奶，您怎么又在收废品了？我上次不是给您钱了吗？”
武奶奶慈爱地回头看着唐若涵，笑着解释道：“我干活干习惯了，你要让我闲着，我反倒是难受。而且我一直在这院子里，又没跑远。若涵啊，你就放心吧，武奶奶自己悠着呢。”
唐若涵放心地点了点头后，扶着武奶奶往房间里走。
“那就好。奶奶，我带了些吃食，咱们吃点饭之后，再去看爷爷奶奶们？”
武奶奶看到了唐若涵放在那儿的花束，温柔地点了点头，让唐若涵把自己扶到餐桌前坐好。
一小时后，唐若涵边擦着那几个碗，边看着武奶奶一脸怀念地收拾着一会儿要拿的东西。
“若涵啊，你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我们就要走了。”
唐若涵偷偷看了眼站在房门口，冲着里面喊的武奶奶，轻笑一声。随后，将已经擦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碗放下，将手重新润湿，接着边擦着手边喊道。
“好了好了，马上！”
武奶奶看着发丝有些凌乱的唐若涵，抬手为她理了理。然后，唐若涵一脸乖巧地挽着武奶奶，两人慢慢往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走去。
两人走到一个好像是故意放置的石台边，将带来的水果，糕点，还有那束尤加利叶全摆了上去。唐若涵看了眼武奶奶，稍稍退后了一些，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武奶奶一脸温柔地说着什么。
半晌后，武奶奶抬手抹了抹眼泪，回头叫了声唐若涵。
“若涵啊，你不是从刚开始就好奇我为什么选了尤加利叶吗？你稍稍走近些，我给你说。”
唐若涵乖巧地点点头，走过去蹲在了武奶奶旁边。
武奶奶慈爱地摸了摸唐若涵的头发，抬头看着眼前的小土坡，轻轻地说道：“当年啊，我们都是从尤加利出去的。那时候它还不叫尤加利，那个名字最后是我取的。我们当时是叫A城，怎么样？是不是很普通？”
“没有，我觉得有些酷。”
“哈哈……你就哄我开心吧……我们在那里待了快十年才逃出来。当时安德尔大厦的话事人十分雷厉风行，一道命令下来，我们就死伤了大半。”
“那他们……”唐若涵想到了什么，看向武奶奶开口。
武奶奶轻轻点了点头，指了指眼前的那个土坡。她眼中带着悲伤：“到最后，或许他们看我一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索性就不管我了。我一个人将他们带到这里，让他们入土为安……”
“当时的安德尔大厦十分狠，我不敢给他们立墓碑。最后有一个人倾倒石料，我就出钱让他们放了一块大石块当标志。”
武奶奶怀念地抚了抚面前的石块，沉默了一会儿后，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
“哎——到底是人老了。刚刚说给你讲为什么要用尤加利叶的，讲着讲着就不知道讲到哪里去了。”
“……当时我们选尤加利叶是因为它的花语是恩赐和回忆。我希望你们可以重视自己的生命，尤加利叶的生长是它们对大自然的恩赐，你们同样也是。至于回忆……还是算了吧……”
武奶奶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抚了下石台上的尤加利花束。
“若涵，你看。尤加利叶不论作为陪衬，还是单独成一束花都是美的。你们也是一样，不管别人怎么评价，你们都要做自己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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