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恐怕不太方便告诉你，贺队。”
白练四肢并用，从累起的尸体中爬过来，过程当中她摸到了一手的肉泥，然后又被她面无表情的擦到了另一具尸体上面。
一整车的尸体仿佛累成了一个小山坡，这对于白练而言实在是 有点难走。
等爬到前方车头的时候，却看到三个人似乎成为了一个结界，贺星渊要向前走，被焦清给拦下。
云歌独自一人占领着一个空间，她的旁边就是脑袋和螺丝一样能够随意扭动的司机先生。
白练正要上前，忽然，被人再次拎了起来。
她好像一个麻袋，随意的就被提了起来。
白练才刚刚缓和了片刻，一下子再次被衣服勒住胸口，一时间胸膛处的憋闷感不受控制的开始上移，她想要咳出声吸引一下这个人的注意，但也只能发出一些微弱的嘶哑声。
被车辆行驶的声音完全覆盖住。
靠！
白练觉得她刚才没有被卷入角斗场死掉，现在却被贺星渊勒死了。
人类的躯体就是这么脆弱，黑域一出，白练明显感觉那位开车的司机僵硬了一下，车辆“嗡”的震动一声，似乎进入了一个狭长而黑暗的隧道。
整个车内的空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白练感受到身体内有种被压抑了许久的东西就快要破体而出。
就在她要接受不了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略显温热的怀抱。
很瘦，却足够有力。
她感觉自己被人从贺星渊的手中解救了出来，然后听到了云歌略显冰冷的声音，“这个孩子胸腔受过伤，经不住你这么勒，你如果不想她接触这些尸体，可以抱着。”
视野暗下去的那一刻，贺星渊有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声音惊到，他听出了这是云歌的声音，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么过分。
他以为这个小孩其实是腿有毛病才一直坐着轮椅，没想到会是这样。
“抱歉，我以为是她的腿有毛病……”
白练待在云歌的怀里终于感觉安心了不少，她深吸了一口气，却闻到了一种淡淡的幽香。
这种幽香很好闻，起码白练就觉得卧室里有这种香味应该会睡的很不错。
车依旧在往未知的方向行驶，白练听到黑暗当中的贺星渊开口，“小朋友感觉怎么样了？还不舒服吗？”
白练很想说没有，却突然被云歌捂住了嘴巴。
正当她认为云歌有所察觉之际，忽地感受到一股强劲飓风呼啸而至，瞬间击碎了车厢四周的玻璃。无数的风沙灰尘如暴雨般拍打在皮肤上，又在不知道多久后骤然间消散无踪。
白练睁开双眼之际，只见云歌正紧握着手边的扶手，而另外两人则显然缺乏远见，一人身陷尸堆，一人满脸沧桑，口中“呸呸”地吐着沙子。
“呸！呸呸……”
世界在风沙后突然亮了，焦清还没有吐完，猛然觉得整辆车忽然震动了一下，一股灼热的气息瞬间覆盖了整个车厢。
炙热的温度在车厢内上演大烤活人，白练感受到自己的皮肤开始变得干燥起来，有种要变成脆皮烤肉的错觉。
令人诧异的是，云歌的身上始终散发着一股清冷之气，与这股炽热的气息形成鲜明对比，宛如生死攸关之时的一剂救命仙丹，使得白练不由自主地将整个身躯都依偎在她的怀中。
这股异常的灼热过去后，白练听到云歌低声说了两个字，“屏息。”
紧随而来的是一种溺水的感觉。
白练的肺部本就孱弱，憋气时间超过十五秒，她便产生了即将窒息的感觉。
按照经验来看，风沙持续了差不多五分钟，灼热也是五分钟。
如果溺水的感觉要来五分钟的话，白练觉得够她死好几轮的了。
白练抽空出来看了一眼，尸体在车厢内漂浮游荡，他们的血液溃散在无处不在的水中。
整个车厢好像一个巨大的鱼缸，唯一一个被贺星渊绑起来的人正通红着眼睛，卖力扭动着身体，意图让漂浮在空中的尸体游向他。
白练看到他吃到了一个人的脑袋，激动的眼睛都红了，疯狂的往自己的口中炫。
血液又蔓延在各方，白练开始觉得胸膛有些发热，带着一股痛感。
以前觉得自己是没有那么怕水的，可是这一次，她竟然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
白练一张小脸憋的通红，手也开始无规律的扒拉起来，就在即将窒息的前一秒，白练忽然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十分特殊的地方。
她感觉四周的‘水’，忽然就与她隔开了一根手指的距离。
就像领域内一直躲着她的暗河一样，明明白白的避开了她。
没有人发现她这里的异常，她控制不住终于吸了一口气，却突然发现这里空气有问题。
水和她隔开的那点距离，就像是将她整个人包裹在一个水泡内，里面的空气并不足以支撑她呼吸几次，但她，却仿佛感觉和外面没有什么区别。
她看向了司机的方向，发现他一点动作都没变，无论是风沙还是炙热，亦或是现在，他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用一张幼儿的脸死死的盯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垂涎。
在看到司机的那一瞬间，白练就确定了。
这里是幻境。
不对。
更准确的说，这辆车，或许本身就是一个鬼蜮的聚形体。
这是一个可以随时移动，并且现身于世的鬼蜮。
所以在这辆车上发生的一切，都归于鬼蜮之主的意念。
鬼蜮越小，操作的范围就越大。
可他并没有要杀掉他们的打算，除了看到她的时候一脸垂涎外，更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来逼他们离开。
白练的大脑在飞速旋转，她联想到了刚刚车厢内自相残杀的角斗场，又想到云歌之前和她提到过的内容。
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白练微微挣扎了一下，在云歌的怀里挣脱开。
虽然呼吸已经恢复了，但身体的感触还是在水中，白练有意识的朝着司机的方向游去，想要尽快解决把这里的事情给解决掉。
否则谁都不知道下一刻这个家伙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感受。
没错，谁是这里的鬼蜮之主毫无悬念。
就是司机。
云歌似乎想要拉她，但发觉她的意图后，就没有再行动了，只是忽然蹙起了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事态紧急，白练没有多想就朝着司机游去。
隔着玻璃板，白练看见司机的眼珠子也在随着她的动作而不停的转动。
她看了看玻璃板，又看了看自己小小的身躯，觉得自己可能踹不开它。
就在这时，那股沉在水底的漂浮感骤然消失，整个车厢内都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好在白练距离地面并不高，所以才没有被摔倒。
紧跟着，一股寒意袭来，属于冰寒世纪的冷意瞬间席卷了整个车厢，在还没有被完全冻住的白练顿觉不妙，指尖的一团黑气猛然穿透了驾驶室的玻璃挡板，黑色炼狱展开，司机终于露出了惊恐的面容。
他的身体没有任何悬念的被黑域包裹在内，刺耳的尖叫声传来，那股极速而来的冷意又骤然褪下，一切归于安静。
原本压抑车厢忽然透露进来一道阳光，带着劫后逢生的温柔。
云歌将白练抱了起来，没有找到焦清的身影，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立刻带着白练下了车。
车在一个无人的小路上，四周都是树，十分容易隐藏身形。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贺星渊从一堆尸体内艰难爬出，此刻的他满身狼狈不堪，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因为就在他的身侧不远处，一个人正旁若无人地吃着尸体，投入又起劲，令人毛骨悚然。
他似乎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猩红的血液沾染在他的嘴角、脸颊，甚至衣服上，如饿狼般贪婪地吞食着，宛如从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鬼，恐怖至极，令人作呕。
贺星渊憋着一口气，身形踉跄的爬出了这辆车，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按通了贴在耳朵上的定位仪，很快就等来了自己的同事。
“贺队你怎么样？刚刚为什么突然联系不上了！”
贺星渊想将自己所见描述出来，却突然发现，他的脑海里空了一瞬。
这种感觉和之前在西城的时候十分相似，他神色茫然了一瞬，就听到刚刚进入车内的人突然惊叫了一声，然后跑出来对着路边开始干呕。
“靠！里面有个人在吃尸体！”然后又是一阵干呕声。
回到局里后，贺星渊被问到车内的人都是怎么死的？
他的回答是：大家突然开始互相攻击，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人，不清楚缘由，建议检查是否携带传染类的病毒。
“那具体还发生了什么呢？”
贺星渊却回答不上来了。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里面空了一块，仿佛缺失了一段极为重要的记忆。
似乎在车里面还有几个人，但他却记不清楚了。
但有一件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他知道拐卖妇女案件的老巢在哪里了。
但和局里说完之后，局里却派遣其他人进行了围剿，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没有让他再进行接下来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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