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风岚干咳两声，“曜，喜欢一个人不是那么……那么容易的……”
言下之意就是，小伙子呀，你一定要看开来呀！未来一片光明何必吊死在同一棵树上呀！故将别语恼佳人，佳人左耳进右耳出呀！人生不能只若初见呀！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呀！
“嗯。”曜把下巴轻轻抵在膝盖上，“我知道。”
风岚心说我噻我噻，果然是天下万般兵刃，唯有过往伤人最深，你瞅瞅你瞅瞅，这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曜，我家儿子他妈……”
曜愣了一下，以为风岚是对儿子不满爆了个粗。
“他妈漂亮吧？”风岚问。
“……嗯，阿姨很漂亮。”曜的脑回路出奇清晰，一下就反应过来风岚是在说自己的伴侣。
风岚苦笑了一下，“我们也就比你俩大了个几岁，阿姨阿姨的叫倒也不至于。”他刻意强调了“你俩”就是为了多照顾照顾这小毛头的心情。
“我以前追她的时候可比你现在忧郁多了，一天到晚就是忙护卫队，忙完就赶着点去接她下班，开的啥你知道不？赛车款摩托！花了老子一个月多的工资才到手的高级货！”风岚神色飞扬，像个真正的老头子一样跟小年轻吹着自己还未白发苍苍的牛逼：
“她是舞蹈老师嘛，工作的地方自然是安静得要死，我就开着车在楼下一直转啊转，被人投诉引擎太吵还害得她学生好了几个，我就寻思我这可是一个多月工资省吃省喝换来的高级货，不大肆宣扬一下未免太低调了吧，而且酷毙了不是吗？”
曜难得笑了一下，附和着点点头。
“我当时还为了补偿她买了好久的舞蹈课呢。”风岚语气突然就放缓了，“顶我半个月工资的课程，就学会了个探戈……咳，不过后来她有一天突然拎着大包小包出来，二话没说就一屁股上了我的车。”
“那是我坚持接她下班那么久以来她第一次上我的车，一头瀑布般的头发美得像是上天恩赐我的礼物。”
“哇。”曜小声赞叹。他真的是个很好的观众，永远都会像只听话的小猫一样点头。
“她跟我说她钱赚够了她要拍拍屁股浪迹天涯了！我当时一听整个人都石化了，心想莫非这个女人要就此离开我的世界，我俩从此天各一方了吧……谁知道她忽然就要求跟我换个位置让她来开车，我就负责拎行李……那行李也真不是人能提的。”风岚捏了捏自己雄壮的肱二头肌，以表示虽然如此但对他来说当然算不上什么。
风岚继续回忆着：“她就说她早就试一下身下这头蛮牛了，我问她那你干嘛不早点上来？她随便糊弄了两句就把引擎拉到最大。”
“整条街都沸腾了，每个人都站在路边有的在骂街有的在欢呼，可我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只能闻到身前女人散发的檀香，听见她的呐喊，她满头的长发被风吹得全部都打在我的脸上，甚至吹进了嘴巴里，我当时心一狠，更加坚定了一点要留下她，告诉这个女汉子老子喜欢她想睡她想跟她一辈子在一起！”
他这么说的时候，曜好像真的能看见几年前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的影子浮现在眼前，那时的他……或许心比天高吧？
“她把行李放到了我家，当晚就载着我去了狼族领地里所有我知道的不知道的地方。在临近第二天凌晨的时候，她终于累了，就带着我到了一个山顶上泡脚看月亮，那一晚的月亮真的亮到不可思议，感觉整个世界都是银色的，她是，我也是。”
风岚忘我地说着：“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从口袋掏出了张防水的纸折了条小船推到了她那边，你知道上面有什么吗？”
“什么？”曜摇摇头。
“戒指，求婚戒指。她笑眯眯地划了划水防止那艘小船飘走，古灵精怪地问我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当即就走到她旁边，面对着脚下灯火通明的城市大喊……”
风岚这时忽然清清嗓子，夹着喉咙说道：“生日快乐！嫁给我好不好！做我的女人在我的身边不要再去别的地方了！”
曜心里微微一颤……真好啊，原来大叔前几年当过那么傻的傻逼，为了漂亮阿姨，为了娶她回家。
“她说不行。”
曜心头又一颤，这或许就是狗血剧里的爱而不得吧……你给人家准备礼物，人家在跟对象逛街……你给人家写信……人家在跟对象亲嘴……好不容易约出来吃饭，却被发了张好人卡外加“我们不是朋友嘛……”，辛辛苦苦准备了那么久的礼物，到头来却还是烂在了自己手里。
因为不爱，所以都错。
“你跟我一起去外面吧！”风岚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她是这样说着，忽然就跳起来走到悬崖边上……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当时把手卷成喇叭的形状对着山下的大街小巷呐喊说，阿岚！跟我一起环游世界吧！要是你同意我也同意你的求婚！”
“我就觉得吧，她一定是拿定了我会同意跟她走她才会那样做的，于是我就顺理成章把刚捞起来的戒指戴到了她的手上……”说着风岚就在曜的眼前甩了甩手指，一枚银色的指环闪烁着光芒，“好看吧？”
曜点点头，这个镶钻的戒指其实并不大，想必应该是岚大叔省吃俭用，推了无数饭局牌局，加了无数次班换来的吧？想来那时的他刚买完车，手头肯定是没那么富裕，可他却仍然为了心爱的女人买上那个不起眼的小玩意，或许对眼前这个男人来说，女人接受他的那一刻，众神都没有他们幸福。
“然后我俩就觉得今天玩够了疯够了差不多应该回去了。回去的时候我开车，她就轻轻地，轻轻地……”风岚色眯眯地虚抱了曜一下，“就像这样靠在我的背上，我能清楚感觉到她的心跳，她的每一呼每一吸……我问她她朋友家在哪现在送她回去，她就迷迷糊糊地说男朋友家？她男朋友就在……然后她就睡着了。”风岚乐呵呵地笑了笑，“再然后我们就去了龙族的煌凌城，熊族的宝兴城，你们狐族的雪城，还有很多很多的地方……”
“最后，我一边做着狼族的工作，一边陪她，三年后也就是现在，有了我俩的第一个儿子。”
……三年？曜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了，原来别人过去那么长时间的一切仅仅只用了几百个随口一提的字就概括了。
他想或许自己也会这样似水流年，一去不返吧？毕竟自己就是个小怪兽，时不时会失控伤人……这样的他就应该随便找个工作，随便租个房子，再认识点朋友，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
那段大哥呢？他以后还会跟自己有往来么？还会像现在一样带着自己到处旅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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