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想起更多细节，但每次回忆，都得不到多少有用信息，即便是在梦里，我也看不清他的脸。”
昏迷过去的记忆碎片，模糊不清。
就算她睁大了眼睛去看，也只能看见一片虚影。
要是有可能，顾画想要了解真相，她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夺走清白。
但事情走到这一天，强求也没用。
“你，你会恨他吗？”贺淮川语气迟疑，慢吞吞地开了口。
在决定坦白之前，他想要事先有个心理准备，清楚顾画是否会痛恨那个让她怀孕的人。
“我被下了药，他出现的时机正好。”顾画认真回答，“在我要不要恨他之前，我得先搞清楚一件事。”
“你想知道什么。”贺淮川绷着的脸色没有松缓下来，还依然紧着。
“在那一场算计我的阴谋里，他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如果他并不无辜，那她肯定会恨他。
相反，要是他只是不幸牵扯进来，而且刚好帮了她，那她不会恨他。
“他没有害你的心思，知道你被下药之后，他本想送你到医院，但是在救护车过来之前，场面一不小心失控了。”尽管过去挺久了，贺淮川却还记得那一晚上的所有画面。
“这么说来，他也是受害者。”下了药的反应，顾画是有感觉的。
“到了第二天，他醒来也没丢下你，而是去买饭了，就怕饿着你。”这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他不想让她饿得难受。
毕竟，她缠着他要了一次又一次，精力消耗太大，需要补充营养。
另一方面，是他哪怕极力隐忍，却还是由于一时激动用力过猛，导致她白皙的皮肤上除了留下吻痕，还覆盖几道细小的伤口，伴着可怖的青紫。
他想给她买点药。
好好涂抹，以免她不舒服。
结果，等他回到酒店，理应躺在房间里睡觉的顾画，不见了。
“你不跟我解释，我还觉得他吃干抹净就不认帐，行为挺恶劣的。”虽然还不能完全释怀，但顾画再想起来，心情确实轻松许多。
“不过，对于这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慢了一拍的顾画，脑子突然转过弯来。
她严肃地打量贺淮川。
身为当事人之一，她知道的细节都没他那么多。
仿佛，他亲身经过一样。
蓦地，一个荒诞的念头又一次浮现。
然而，没等她这一个念头成形，贺淮川暗哑的磁性嗓音打断了她的沉思，“我有认识的人在现场，看见过你，也知道一些内情。”
当顾画说出怀疑的一刻，贺淮川差点方寸大乱。
拿在手中的茶杯，因为他没拿稳，溅出一小部分茶水。
好在，话也能圆回来。
只是不知顾画会不会相信他的说辞。
“那也是有可能的。”来慈善晚会的人不少，非富即贵，其中有贺淮川交好的合作伙伴，也说得过去。
顾画没有过多纠结这一点。
主要是，贺淮川从没给她留下过不好的印象。
在分别前，贺淮川站在玄关处，他压着沉沉声线，低低问顾画：“要是有一天你发现，被你视为朋友的人不小心伤害到了你，但他愿意跟你认错道歉，你……会考虑原谅他吗？”
也没有看向顾画，只是低着头。
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地面，折射出明亮的光芒，照出贺淮川稍显不安的面庞。
顾画微微蹙着黛眉，还真想了一下这个问题。
不一会儿，她给出了答案，“看他做了什么，再来谈他值不值得原谅。”
不痛不痒的伤害，可以一笑置之。
如果践踏底线的欺辱，那就不值得原谅。
贺淮川明白了顾画的态度，他还想了解更多。
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再问下去了。
他穿上自己的鞋子，说道：“我回去了，明早还要赶飞机。”
顾画见他推开隔壁的门，走了进去，她才关上门，去洗手间洗漱。
两天过后，贺氏的不少员工都知道顾画怀孕了。
忙着再一次创业的宋知礼灰头土脸，从应酬场合出来，在榕城不知名的角落，他单手撑着一处栏杆，另一只手捂住胸口。
时不时呕吐。
他一头短发被打理过，但此时都乱了。
寒凉的清风，带着江面的湿意，向宋知礼袭来。
他觉得有些冷，但不会再有人为他披上暖绒绒的外套。
停留在手机里的潺潺叮嘱没有停歇，但没有一条消息是顾画发来的。
站在他身边，和他并肩作战的人，并不是顾画。
甚至，在诺大的榕城，不会再有一盏灯为他一直亮起。
独属于他的温暖，不会再从顾画的身上获得。
但这让宋知礼感到不甘心。
他想把混乱的一切重新整理，然后回到曾经的美好。
他要再一次赢得顾画的心。
却在这时，一股浓郁的香水气味飘到宋知礼的鼻端。
他抬头看，期待是顾画来找他了。
结果大失所望，映入他视线里的人是苏以柠。
“我原先警告过你了，别来纠缠我。”宋知礼一身酒气，甩开苏以柠要来扶他的白嫩小手。
他不让扶，苏以柠不再坚持，“不是我要来纠缠你，而是孩子想你了。”
宋知礼猛然一怔，呆呆地看着苏以柠的肚子。
他想过自己会有孩子。
但从没有想过这孩子是从苏以柠肚子里出来。
“你的孩子跟我没关系，不要乱扣帽子，我不认。”宋知礼坚决道。
“我只有过你一个男人，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必要羞辱我。”
苏以柠把怀孕这事隐瞒得很好，没有轻易告诉任何人，“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让你负责，我只是想亲口跟你说一声，我怀孕了，怀了你的孩子。”
“你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有权利知道他的存在。”
她说话声不大，轻飘飘的，蕴藏着温柔小意，好似可以抚平一切烦恼。
“跟我，你没有前途。”倒不是宋知礼放弃了挣扎，而是他想摆脱苏以柠。
“没前途不要紧，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共同创造属于我们的幸福。”两个在一起，也可以拥有一个温馨的小家，苏以柠不是看不透他的想法。
可她能紧紧抓住的，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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