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们都是从哪里来的，到丹阳县做什么？”
何郅恽绷着脸，一如往常那般将人喝停盘问。
陈旭若不是看到对方背到身后的手都抖成帕金森了，还真信了这人的表演。
与何郅恽面对面而站的刘成自然也没起疑，他将头上的兜帽解下，笑着同对方打招呼：
“何兄弟，许久不见，怎么今日是你在守城门？”
“刘成？”
何郅恽这下真诧异了，要不是时机不对，他都想转头问问陈旭等人，怎么他们说的山匪，竟然也是解差。
但多年摸爬滚打的门吏生涯，倒是让他多了些城府，虽然心底不解，面上还是笑着问道：
“你不在京城当差，怎么跑这儿来了？”
“老家传信来，说是有个远房堂叔过世了，这人生前没留下一儿半女，离他最近的一支就是我家。”刘成说到这，还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
“都是血脉亲戚，实在不好推拒，这不只能向上边告假回去一趟。”
“原来如此。”
何郅恽挡在他跟前，侧头指了指身后的十几个壮汉，疑惑道：
“难道……这些人也都是……”
“那倒不是。”
刘成连连摆手，“最近世道不太平，我一个人回去怕出事，请了些一同当差的兄弟和镖师同行。”
说着，他还十分老道的塞了一把碎银给对方，“出来匆忙，没备什么礼物，这些钱就当请兄弟们喝杯茶水。”
何郅恽经年的习惯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倒是握紧了这些银子。
他有些汗然的笑了笑，要不是事先被透过底，自己还真信了对方的鬼话。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这些人都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后背突然就有些冰冰凉的，连手里的钱都像会刺人一样。
当下，他也不敢多问，笑着退到一边任由这十五人进城。
刘成朝他笑了笑，拽紧身后的大包袱，直到半数人都进了城门，突然，刀光闪过，十几人从身后的包袱中将大刀抽出，面色凶狠的扑向守城的六人。
“当——”
大刀猛的被挡住，发出一声脆响。
随即，何郅恽等人竟毫不恋战的狂奔出城门外，接着大门忽然就被人关上。
“砰——”
沉闷的响声重重敲击在刘成一行人心上，直接将他们打的措手不及。
“糟糕，上当了！”
刘成反应迅速，正要领着人返回去开门，耳边就听到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咻咻咻！”
一波箭雨朝他们袭来，虽然准头稀烂，却也让他们受了不小的伤。
“快，将城门打开，让外边的兄弟们进来。”刘成大声呐喊。
先前他让平子等人埋伏在县城之外，自己先领着一小部分手下过来，本打算趁守门士卒不备，将他们斩杀掉，最后，一行人再与平子他们汇合。
谁成想，自己竟成了瓮中之鳖。
另一边
县城外的一片小树林内。
平子领着剩下的几十人静静等待着，眼看着刘成等人从城门进去，他顿时也待不住了，立马解下挂在腰间的配刀，带着众人朝城门冲杀而去。
结果，他们才跑到一半，那几个守城的士卒还没一个照面就弃城而逃，紧接着，城门就在他们眼前忽然关闭。
事情发展出乎意料，一些手握木棍、竹枪的犯人当即停下脚步，面上开始犹豫起来。
“都这时候了，你们还特娘的怕什么？”
平子一巴掌扇在身侧一名汉子脸上，指着又被打开一条巴掌宽的缝隙，催促道：
“做这种事哪有不冒险的，咱们大当家都已经将门打开了，你们这会儿不过去支援，难道还指望以后将你们当成自己人吗？”
说罢，他就领着身边几个解差，一同朝城门处狂奔而去。
身后的犯人们见状，有那野心勃勃的，这会儿都顾不得其他，牙关一咬，捏紧手中的“武器”，嘶吼着朝前冲。
“杀啊——”
将近一半的犯人跟着平子他们朝城门上撞，硬生生靠着人力将门推开大半，本以为胜利就在眼前，结果一照面就被一团耀眼的火光亮瞎双眼。
“啊，我的眼睛……”
一群人闭着眼不停流泪，还没有其他动作，就被炽热的火焰烧灼皮肤。
前边的人被火燎得跌倒在地，不住惨叫翻滚，身后的人来不及停脚纷纷被绊倒在地，纵然有那动作灵敏的，也逃不过被箭矢扎成刺猬的命运。
“小子们，看到了吧，这才叫真正的射箭。你们刚刚那个样子，顶多叫砸东西。”
“哈哈哈，瞧瞧，他们还不服气呢。”
三名玄衣卫朗声大笑，一边嘲弄旁边的冯平安等人，一边不停将箭矢射向准备劫掠县城的那群犯人。
那些人没了刘成他们带头，这会儿早就丢了“武器”，不停抱头鼠窜。
可惜，从墙根底下蜂拥而出的冯三他们却不会留手，凡是准备逃跑的人，通通都是一刀砍在背上，将人撂倒在地。
渐渐的，大家也都明白过来，直接抱头跪在地上，不敢再动弹。
平子等解差就没这么好运了，被余家兄弟领着一队人围杀不说，还有个身手敏捷的顾泽在一旁看护着，只要有解差冲出包围圈，就被对方当场抹了脖子。
“噗，大当家的，你没事吧。”
平子吐出一口鲜血，看到刘成险些跌倒，赶紧上前将人扶住。
刘成摆手，正想着怎么逃跑，眼角却瞥见陈旭那小子竟然将一根长枪投掷过来，其力道和准头还不是一般的好，他来不及躲闪，便下意识将平子拉到跟前。
“噗嗤——”
枪头扎进平子的心口，连带着身后的刘成也被扎穿了胳膊。
“大，大当家的……为什么？”
平子此时瞳孔开始涣散，却还固执的抓紧刘成的衣服。
“对不住了兄弟，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你要怪，就怪那姓陈的心狠手辣。”
刘成果断将被长枪扎穿的胳膊砍下，忍住疼痛，一把推开平子，转身就准备逃跑，却被早就等候在一旁的顾泽直接抹了脖子。
“你……”
刘成不甘心的捂住脖子，死死瞪着顾泽。
顾泽无所谓地耸耸肩，“成王败寇，要怪就怪你们自己行事不够周密。
我总不可能明知你们会败落，还傻傻站在你们这边吧？换成你，也是同我这般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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