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就算五皇子功劳大，那能大得过萧将军吗！”
“可五皇子功劳虽没萧将军大，但他当时相当于救了萧将军一命，萧将军说不定还要对五皇子感恩戴德......”
“我看五皇子说不定可以争争那个位置，他的能力看起来好像也不差......”
“你不要命了，这事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吗！”
果然此话一出，茶肆内的议论声小了许多。
也有其他人仍在闲谈，但都是谈论五皇子和萧将军如何镇压贼匪的事，无人敢再谈论朝堂争位大事。
没人注意到，角落里，一个面容极普通的男子静静听着茶肆中众人的议论。
他身子一动不动，面前的茶水也丝毫未动。
随后只见他默默听了一会儿，旋即在没人注意的间隙悄然离开。
......
月上中天，三皇子府。
听了暗卫的汇报，高煜的心情不由越来越糟。
灯烛下他的脸如被上了一层墨，越来越沉。
吴先生看了眼高煜的脸色，忙安慰道。
“殿下，不必多虑......五皇子殿下是不可能赢得过你的，我们的敌人只有二皇子......”
高煜忽而往后一倒，健壮的身体砸向椅背，发出砰地一声响。
他阖上双目，深邃的眉目隐在暗影之中。
室内一下寂静无声，片刻后才听到高煜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
“先生，我知道的......”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
“其实我想不明白，为何父皇拒了我的请求，反而派五弟去......虽说只是一个监军......”
吴先生瞅着高煜此时的状态，不禁叹气道。
“殿下，或许圣上只是出于制衡？”
“毕竟萧将军之前曾偏向于废太子，而殿下您则牵扯过大......”
高煜仍阖着目，但吴先生知道他在听自己的话。
“这样吗？”
良久后，高煜忽而喃喃道。
但接下来他说出话却不禁令吴先生背后冒冷汗。
“先生，你说父皇是不是想立五弟为太子，不然，为何他忽而在这个关头将五弟抬到幕前？”
“明明五弟之前就是个与朝事不沾的闲人......”
听此，吴先生不禁想擦一擦额上并不存在的汗，他沉吟片刻，随后仔细斟酌道。
“殿下，臣不好猜测圣上有没有立五殿下为太子之心，但臣觉得圣上可能想通过五皇子入局一事来制衡您和二殿下......”
话落，高煜却陡然睁开了眼。
他乌黑的眼顿如两团看不见底的黑色漩涡，眉目也带着微微地狰狞。
“制衡，为何会是制衡，明明我是他的儿子不是吗？”
“明明我们是父子，为何他就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有能力治理好大梁的江山！”
听到此话，吴先生顿时惊住了。
“殿下，您......”
高煜倏而回神，他看着吴先生惊异的神情，蓦而侧过脸，声音狼狈道。
“先生，抱歉......是我失态了......”
见此，吴先生叹了一口气，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于是便关心道。
“殿下......您最近是否太过劳累，虽大业重要，但您也要好好保重身体......”
闻言，高煜再度闭上了眼，声音疲惫道。
“多谢先生关心，不过我的身体并没有那么脆弱......”
吴先生道，“就算如此，殿下也不可太过操劳，要不然，柔妃娘娘会担心的......”
听到母妃，高煜紧绷的神情才缓和了些。
“我知道了先生......”
吴先生离开后，整个书房一下就只有高煜一人。
窗外月光如练，窗内灯火摇曳。
细碎虫鸣声飘进屋内，更显屋内寂静。
高煜仍靠在椅背上，双目微睁，他看着桌案上摆放规整的笔砚，脑海里逐渐浮现母妃曾对自己说的话......
那时他十六岁，身形气质已初见青年模样。
某日母妃将自己喊到跟前，一脸惊恐地抓住他的肩膀。
因顾及母妃的感受，尽管肩膀被抓得很痛，他仍忍了下来。
他看着神色不对劲的母妃，不解道。
“母妃，你怎么了？”
柔妃本是一个很温婉的美人，杏眼柳眉，弯唇一笑时，更显得她眉目温柔含情。
但此时她脸上温柔的神情不再，杏眼大睁，脸部肌肉不停颤动，就像看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事情。
只有手抓到高煜肩膀的那一刻，她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不过抓住他肩膀的力度仍未减轻，随后只见她紧紧盯着高煜，颤着声音道。
“煜儿，你一定要登上那个位置，跟母妃保证，你一定要登上那个位置......”
那时离太子被废囚禁已过去一年多了，父皇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立太子。
不过这对高煜来说也是好事。
对那个位置，他自然想争一争，现在没有太子挡在前头，他的机会反而更大了。
所以就算母妃不说这样的话，他也会主动对母妃说的。
高煜温和一笑，安慰道。
“母妃，你放心，只要有你和舅舅支持儿臣，儿臣一定会登上那个位置！”
听到高煜的保证，柔妃的脸色才慢慢恢复平静。
之后当高煜想问母妃发生了什么时，但母妃只僵硬地对他笑了笑，说没事。
母妃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没事呢？
但她不肯说，高煜也不可能逼她说，毕竟这是自己的母妃。
后来又过了半个月，本来高煜都快将这事忘记了的时候，宫里忽而发现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明妃病逝了......
明妃就是五弟的母妃，自生了五弟后，她的身子便渐渐变得虚弱。
一年下来能病十几次，为此，圣上还专门指定了一位太医为明妃看病。
不过明妃本身也懂些医术，有时发病她自己都能开方子，所以倒不时常麻烦太医署的人。
如今明妃突然病逝，说实话，众人也没觉得很奇怪。
因为这段时间，明妃的病情好像越来越重，太医都没离开过明妃的宫殿。
明妃病情加重，父皇的脸色阴沉得能滴水，连带着整个后宫都变得小心翼翼。
如今明妃突然病逝，宫中人并不感到意外，但大家都很担心圣上的状态。
高煜虽也担心父皇，但他心里瞬间就想到了另一件事。
——母妃那日的惊恐神情。
如今想来，很是诡异。
当然，高煜并不是怀疑自己的母妃，但心里终究存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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