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梁虞二国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大战，北方风云再卷，诸国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朔州之地。
只要有情报网络在大梁国处，都能分析得出来，此一战，很可能决定两个最大的强国国势。
甚至是与之并不接壤的国度，也在考虑着，能从此战中得到何种好处。
不仅在陆地之上，就连海上也极为关注，只不过大梁与大莽水军皆是实力有限，难以从侧翼威胁对方的沿岸，甚至直袭腹心之地。
汪四渎亲领的大虞水师，则更加吸引各方动向。
他们也果然大杀四方，先荡海上巨寇，然后移师北上，力保大虞海上商路之余，还能威慑大梁海境。
他们的动向，也隐隐证实了之前的传言，大虞果然已经与大莽暗中结盟。
论水师的实力，自南向北依次降低，大梁水军自然不是大虞的对手，但却远强过大莽。
现在有汪四渎亲自领军出击，大梁水军想必也能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只能缩在海港之内，绝对不能主动出击了。
可是，之后汪四渎一改之前的急脾气，直接沉稳了下来。
“现在我们的海上内应，还是无法报上准确的情报吗？”
汪四渎明显有些不耐烦。
手下专责于情报的将官苏天卢尴尬地道：“也不知为何，我们对于其他的海寇势力皆有情报送回，但就是无法探得倭寇作为基地的海岛。”
“但是，我等能探知，倭寇绝对没有大规模的船队聚集，所以他们不可能趁着我们刚刚大战，前来袭击的。”
苏天卢明白汪四渎对于手下将领的要求，只能赶紧补充自己所知的情报，希望能挽回一些印象，不至于受到责罚。
汪四渎的表情极是严肃，冷冷地看着他。
“你觉得，现在我担心那些倭寇来突袭我军吗？”
苏天卢额头开始冒汗，他发现自己似是猜错了主帅的心思。
“现在，我只怕找不到倭寇的船队！”
“纵是大战之后，我们的战力依然在倭寇之上，只要他们敢来，我必能将之重创。”
“不论是这一次，还是过往我们清剿海上，最大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敌人的海船队，而是大海！是大海！是没有足够的情报！”
说到此处，便是颇有城府的汪四渎都发起怒来。
苏天卢赶紧跪倒在地，自己请罪。
“大帅！属下真的已经尽力，在海上许以重赏，可是纵是得到了少许情报，属下也已经能看得出来，那都是被别人故意放出来的假情报。”
“倭寇明明是海上第一大势力，可是我们根本找不出他们的临海基地，似乎……”
“似乎整个大海都是他们的家，他们的船队可以随时从任何方向杀出来。”
汪四渎先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可是听他说到后面，他的表情反而缓和了下来。
“先起来吧。”
苏天卢如蒙大赦。
“此事是我太着急了，之前那么多年，我们都未能掌握的情报，岂能在短短几天之内补上。”
“只是我之前大败秋落愁，反而便宜了倭寇，想着能再次将他们重创，如此才能完全打压住海寇势力。”
苏天卢小心翼翼地道：“主帅莫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陛下与王爷，对我们水军的要求不过是保护海上商路。”
“依末将之见，只要倭寇们自己不会主动出击，咱们也不必为此烦忧，真正要打海上决战，咱们大虞水师何曾怕过来哉？”
汪四渎摇了摇头，但有些忧虑却无法明说。
他能直接说自己接到了大世子的信件，知道了北方分船队被灭于倭寇之手？
此事必定会大大压低大世子的威望，这比起让汪四渎吃一次败仗更加难以接受。
他要想办法，让大世子立下一次功劳，再把此事详细地向王爷禀明！
“但是，倭寇的举动更加让人怀疑，依本帅猜测，他们已经聚集起了很强的实力。纵使不能与我们一战，也能造成足够的麻烦。”
“但他们竟连尝试一下都不来吗？”
汪四渎故意大摇大摆地在海上行军，就是想要吸引海寇伏击自己，或者直接与他决战。
甚至于，他还让船队阵型散乱些，摆出大战之后精力不济的样子。
倭寇近些年在海上实力大幅扩充，这是能确定的，他们下了这么大的力气，总是要得到些什么回报。
否则的话，大量的海船队与手下，没有足够的利益来安抚住他们，倭寇内部会先行崩溃！
“听说秋落愁在南海某岛得到了一处大银矿，总不会倭寇也弄到了什么矿产吧？”
汪四渎突然想起前些时日，自己与王爷书信交流之时，王爷曾经提到过一件事情。
六世子段风曾向朝廷建言，说是东海之地与南海之地，某些大海岛上地形巨大，既有很好的矿产，甚至还能产粮，建立工坊！
当时，不论是王爷还是陛下，都如同听到了天书一般，根本无法理解六世子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判断。
现在看来，莫非真让六世子猜到了。
假如倭寇有巨大的海岛群作为基地，自己能出产各种物产，长时间不劫掠海上，依然能支撑得住，甚至不断地收买各路海上豪强！
“苏天卢，你专责于海上情报，现在无法探知倭寇的情报，是否说明海上的势力都在为其掩护？”
苏天卢一愣，摇头道：“不会吧？我们打探其他海上大寇的情报是有消息传回来的，除非海上的势力大部分都已经被倭寇收服，才能把大部分的消息掩盖住，让我们无所得。”
苏天卢自然不想承认自己的手下无能，可是跟汪四渎的猜测比起来，他还是更相信前者。
纵是被主帅处罚，他也不能用虚假的猜测来应付主帅啊。
汪四渎却并没有放弃这份猜想。
不知为何，明明他支持的乃是大世子，但是六世子接连几次立下大功，已经赢得了大虞文武的信任。
包括自己！
他会斗倒六世子，但并不代表他怀疑六世子的种种判断。
“你说得对，但是倭寇说不定真的已经把海上大部分势力都收于麾下，造成我们在海上的耳目，接触到的消息都是他们想要让我们接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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