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的庄园之下有一间地下室。
地下室不小，也不是很大，大概是混沌事务所训练场所二十分之一，夜重光专业训练场一百分之一。
但这样的大小却仍比许多人住的房子要大不少。
或许也是挺悲哀的。
从庄园通往地下室的通道说不上隐蔽。
庄园里有一座小屋，进入小屋后可以看到一道机械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只要通过几重验证，就可以打开机械门，从上面到达地下室。
陆明已经在这里待了三个小时，手指举在游戏系统人物界面的晋升界面上，摇摇摆摆又放下。
相比于其他魔女而言，陆明利用系统晋升有个好处，提交材料后，随时都可以开始晋升。
说到这里，陆明忽然想到了这个世界是一个游戏世界，游戏世界有个游戏主角乐天。
他手下的魔女在游戏剧情里就怪的很，晋升跟喝水吃饭一样。
真离谱。
是他自己太菜了还是……
回过头来，晋升界面中的材料栏还是空空的，陆明还没有把东西放进去。
“再回顾一下奥莉薇说的经验，将准备做足！”
将手放下，陆明又回想三小时前和奥莉薇的对话。
奥莉薇:“晋升领主魔女，本质上就是在思考一个问题——‘我是谁’，可能说的有点迷糊，陆明，但我无论怎么想，感觉用‘我是谁’来形容是最为合适的。”
陆明:“可……奥莉薇，你的意思是晋升魔女需要想清楚‘我是谁’才能成功吗？”
奥莉薇:“当然不是，这种问题没有答案的，它是一种形容，形容懂吗？以亚是可以实现任何东西的神奇之物，晋升领主便是为了让自己更能承载以亚，总之你要去……接受它。”
陆明:“我不明白。”
奥莉薇:“哎呀，总之给你一个意见，认识清楚你自己，然后放手一搏。就像普通人从万米高空越下，不带任何的防护措施，此时想怎么活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你更应该在短暂的时间里去回忆你漫长的人生，来一次饱含热泪的走马观花。魔女晋升之所以困难，是因为很多魔女接受不了自己看到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反而是魔女自己强加上去的，以亚只是帮忙实现。”
“哇哦。”陆明摊摊手，表示有点理解了。
“你……还挺有诗意的，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啊啊啊啊，我都跟你讲那么清楚了，反正就是认识到自己的一个过程……除此之外的，顽强的意志，坚定的信念，能走到精英阶段是肯定有的，不用担心这些……总之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嘛，你又不是当事人，快把魔女月叫来我跟她讲清楚吧……喂？喂！陆明你跑什么？”
唔……
奥莉薇这家伙不会藏拙吧？
陆明皱眉思考片刻，又将自己看过的资料梳理了一遍，便决定开始晋升。
首先把材料都放到系统里。
少许的以亚提纯晶体。
一些以亚怪物的身体材料。
还有最重要的，领主级幻想系升级材料核心——
【天地暗流】
【当一个世界崩塌之时，会形成“天倾”的现象，天地间的物质开始坍塌，崩解，如同没有旋转方向的圆形瀑布，往中心归去，化作虚无。若世界本身仍有一息尚存，便会让世界之精华借着着“天塌”的反作用力逆流而上。只是这股力量太小，太少，所以被称之为“暗流”；虽然这股力量极少，极小，但也是世界的希望。】
【可作为幻想系魔女晋级领主的材料，将有几率获得堙灭权能，将有几率获得褪朽权能，将有极少几率获得虚无权能，将有极少几率获得重力权能，将有几率获得“集萃”能力，将有几率获得“塑生”能力。】
像是什么权能啊，能力啊，现在陆明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不过看名字感觉很厉害。
从游戏仓库中拿出【试做普世系列大剑-幸运指南】，虽然是亚化级别的武器，增幅不大，但好在没有精神压力的负担，注入以亚能量后能持续使用。
细水长流之下，积累起来的幸运相当可观，倒霉起来也严重就是了。
“开始吧。”
“想清楚我是谁，然后成功！”
将材料填入，点击晋升。
瞬间，无尽的以亚能量将陆明淹没，往某种形而上学的东西上涌出。
庞大的能量自内而外将陆明的身体崩解，很快地下室之内就化作一片虚无，只有一把大剑伫立在半空中，发出盈盈微光。
与此同时……
魔女月，塔娜，叶窕身上的影子，荷不悔身上的影子纷纷感到与陆明的契约链接消失了。
这就像自己脚上的镣铐从系木桩子改系空气一样，虽然还是无法挣脱开。
“主人……要开始了……”
她们在心里默默的想。
只不过，荷不悔身上的影子相比于其他影子来说，显得更加紧张些。
因为就在她心神颤动之时，身着奢华服饰，浑身散发惊人威势的荷不悔问了句：
“请劳烦您，影子，影子呵，告诉我……”
…………
…………
有人做过清醒梦吗？
浑浑噩噩之中睁开双眼，周围却迷幻无比，犹然惊觉于梦中。
有人想过庄周梦蝶的故事吗？
梦见蝴蝶，蝴蝶是我，我亦是蝴蝶。
解释不清，理解不了，想不通，记忆也很快便忘却，最后几乎只记得自己做了这样一个醒来的梦，细节却想不清楚。
陆明此时便陷入类似的状态里。
感觉自己是清醒的，周围看到的一切却是迷幻的，缤纷的色彩在他面前化作各种违和的事物。
吃青草蛋糕的鳄鱼，被八抬大轿的兔子，脑袋长翅膀在前面飞，没脑袋的彩色胖猴子在后面追。
鸽子拿着笔咕咕叫就是不写，长的像马一样的牛吭哧吭哧地咬着盘得光滑的铁链，地上黑虫白虫张开大嘴，露出亮的发光的牙，咬着从半空堕落的龙。
不只是动物，也有植物，也有死物。
发白的藤蔓绑着彩色的飞盘，沾染绿色血液的斧头被打码的雨衣握着，不断往捂住自己眼睛的布娃娃身上砍。
漆黑的烟囱只剩下半截，不断往一个酒瓶子里吐着黑气，酒瓶子则在一个半截露出悬崖的木板上，随时可能因为超重掉下去。
“好乱，好乱啊……”
“都是什么鬼东西？都是什么鬼东西……”
“我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陆明被庞大的信息流冲击，脑海中所有的臆想一时间都被以亚给实现，映照在未知的空间之中。
就连陆明自己的形体也即将要消散。
他看向自己的身子，自己的手，脚，胸口……
他猛然发现，这些习以为常的东西在真正要消失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挽回的方法。
他忽然想起到在晋升的开始就不断强调的一个问题——“我是谁？”
单单从形体上他就没法解答。
现在的他无法从一千张手部照片中找到自己的手是哪支……或许一百张也不行。
即使是脸，一千个长的相像的人站在一起，让你去观察。
你看别人看久了，也会逐渐忘记你自己的样子。
现在，在脑海中想，你自己是长什么样。
一直想，一直去想。
你是否发现，模样一直在变化？
所以自己到底长什么样呢？镜子里的你就是真实的你吗？
…………
直到陆明快要化成一滩肉泥，他也没有想起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不是不想去想，而是想不出来。
从这一刻开始，陆明才发现名为陆明的“意识”和“物质”是分离的。
物质负责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脉搏的涌动。
意识则宏观上控制方向，去这儿，或去那儿。
意识排斥本能，认为是低级的反应。
物质则嗤之以鼻，痛骂意识的高高在上，不懂实践才能出真知。
意识说物质看到诱惑便会喘息，不懂以理性克制。
物质说意识就连呼吸，都需要意识到，才知道自己在呼吸。
陆明有些崩溃，他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身躯”和“灵魂”不断争吵，在绝望中迎来死亡的时候……
属于他的记忆流转，与以亚接触在一起。
一抹熟悉的光照在了他身上——
华夏之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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