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儿子亮晶晶的眼睛，曲小满又拍打了他一下，说：“那都是傻子干的事，你妈我可不傻。行了，赶紧进去吧，放假了就回家。”
小儿子在旁边终于听明白了什么事，他急忙叫到“大哥！方彻！你居然撺掇咱妈嫁人，哼，我要跟你决斗。”
小儿子就没有他大哥的觉悟，每当有人给曲小满提找对象的事，没等曲小满拒绝呢，他就不高兴。
从小时候的大哭到现在的大声反对，反正，就是没有松口过。
唉，还是没长大不懂事啊。
你看大儿子方彻，就是比小儿子心眼多。
一番拉扯过后，到底是娘俩把大儿子送进了校门才离开。
看着跳脱的小儿子，曲小满问小儿子：“儿子啊，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想做什么工作？”
小儿子：“我还小呢，想那么多干什么。”
也是，那就等他长大再说吧。
再不济，还有部队给孩子的工作指标呢。
俩人到了家门口，曲小满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这只是，只听方衍‘咦’了一声，小满顺着方衍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他们家侧面围墙那靠着一个人。
曲小满拉住小儿子要过去的脚步，对他说：“不管了，咱们回家。”
这时，那个人勉强从怀里摸出一个物件，对曲小满说：“我拿这个换一口饭，可以吗？”
曲小满看过去，那是一个扳指，如果估计得不错的话，应该是帝王绿翡翠。
小儿子倒是没看出什么扳指的，他只是可怜那个人罢了。
的确，这个人就是脸上带了一张皮，几乎没有肉。
那手，如果刷上白漆，那就是手骨模型啊。
于是，曲小满点头了。
小儿子过去把人给扶到了院子里。
但这个人很有分寸，他只是进了院子，并没有进屋子的意思。
他就在院子里的那棵果树下靠坐着等着。
曲小满做了一碗热汤面，里面铺了两个鸡蛋。
方衍把一个小桌子放在院子里，那里两个小板凳，盛了两碗面，招呼着那个人过来吃。
那个人看了方衍好半天，才低头拿起筷子吃起来。
曲小满看他吃得虽然快，但还是很节制，吃得也算斯文。
方衍就问了他的来历。
这人说：“我啊，那年鬼子轰炸围堵，所有人都四散着跑。我被鬼子给抓住了。
他们把我们都运到一个大山里挖煤。这一干就是五六年。
后来，鬼子走了，又有一些的当兵的接手，也是看押我们继续挖煤。
再后来又干了几年，那些兵就把我们赶到了一处深山里，帮他们挖墓地。后来死了好多人。
这些年我都逃跑出经验了，这次终于逃跑成功了。
出来一看，才知道世道变了，我就这样一路要饭回到了老家。
结果，我的家人都没了，曾经的老房子也住着别人。于是，我就开始四处走，一边要饭一边寻找亲人。”
随着他的述说，方衍边听边擦眼睛。
这个人把那个扳指拿出来送给方衍，说：“我这身上这样的小物件一共有五六个，都被我换吃食了。这是最后一个，送给你了。这是我这几年吃的最好的一顿饭。”
方衍不要。
曲小满也出来了，她在屋里都听了这个人说的话，她没有要扳指。
曲小满说：“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暂时不要拿出来，过个几十年，这东西会给你换几套房子也说不定呢。”
这个人说：“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活不了几年了，我自己留着没用。最多能跟人家换一个饼子吧。
说起来，我自从那次被抓到现在，今天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饭菜。快二十年了，居然还吃到了鸡蛋。”
曲小满：“你逃出来后就没有去报案吗？”
这人：“报了，我也领着人去了那地方，可是，那些人都已经逃走了。走之前，把那些干活的都杀死了。
不过，我离开村子往外走的时候，路过了那个县里的公安，我去开介绍信的时候，那些公安说根据我提供的线索，抓到了十几个人，都是南边岛上的军人。
他们在那些人撤退的时候，就想挖点宝贝走。”
曲小满：“你怎么不在老家待着呢？按理说在老家也能种地赚口吃的？”
这个人说：“我家一共姐妹兄弟五个人，都不知去向了。我想找一找，兴许就能找到了也不一定。
不过希望不大。
听我们村子里的那些老人说，这些年就只有我回去过，家里其他人都没有回去。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说了一会话，这人站起来准备告别走人，他把扳指硬塞到方衍的手里说：“给你就拿着吧，我叫曲冬至，这辈子你这孩子是对我发出善意的第一个人。”
曲小满听了，急忙问：“你说你叫什么？曲冬至？”
这人说：“是啊，怎么？”
曲小满：“那你能说说你家都什么人，都叫什么？”
这人：“我家兄弟姐妹五个人，我是排行第四的，我下面一个妹子，上面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我父亲叫曲广林，母亲叫、、”
曲小满接话说：“叫张三妹对吗？”
这人、、、
他说：“你怎么知道？你是、、、你不会是小幺曲小满吧？”
说着仔仔细细看曲小满。
曲小满：“我是，我是曲小满，小名小幺，咱大哥叫曲谷雨，”
曲冬至接上说“大姐叫曲小暑，二哥叫曲春末，外号鼻涕虫。”
曲冬至张着手，不断地说着：“这、这、原来你是小幺妹？不过，这一细看，还真是。你这是张开了，那时候你也非常瘦。我记得你小时候不爱说话，你胳膊肘那里是不是有一块铜钱大的疤痕？那是你爬家里板杖子被木头刺的一个窟窿，好了后留下了那么大的一块疤。”
曲小满把左胳膊的衣服撸了上去，果然，在内侧有个疤痕。
曲小满握着这个三哥的手说：“是我，我是小幺妹。当年和家人跑散了，过后我偷着回去家里看过，村子里没有一个人，那些房子倒了不少，就是邢地主家的房子，也被大火烧没了房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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