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顺着街道向书店走。
许愿心绪还在刚刚那件事上，久久不能回神。
江沉月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停，问：“还想去书店吗？”
许愿迟疑了一阵。
还是点了点头。
上午下午两人都在阅览区坐着。
许愿低头复习，江沉月拿着平板在看一些东西，许愿会攒一些问题，在他停下来的时候一起问。
冬至左右，只是五点多临川的天色便变得昏暗。
许愿低头做题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幻，做完最后一道物理压轴题，她朝窗外看过去。
夜色降临，霓虹闪烁。
晚间，映着倒影的玻璃成像异常清晰，她朝外望去时，目光恰巧和自己对上。
而在她对面，有人垂眼看着她，眉眼温和缱绻。
许愿下意识回头，目光便和他对上。
四目相对。
心口漏掉一拍。
而对面的人反倒过分坦然，一点没有偷看被抓包的心虚，对着她笑了笑，问：“做完了？”
许愿做理综题习惯顺着做，跳过物理压轴题，然后在把整份卷子都写完的情况下再折回去写压轴题，所以物理压轴题在她的做题顺序里确实也是最后一道。
“嗯。”
江沉月伸手，许愿顺其自然地把卷子、答案以及红笔递过去。
几分钟后。
江沉月递过卷子来。
267。
正常发挥，没太大进步。
又坐了一会儿改完卷子后，许愿和江沉月顺着通明大街向公交车站牌走去。
风雪迎面扑来，让人呼吸滞涩。
许愿把脸埋在围巾里闷声闷气地问：“你从今天开始就在临川待下了吗？”
“最近还有点急事，周三之后就待在临川了，怎么了？”
“没什么。”许愿随口说，“你们学院放假还挺早的，我弟他们还得周五才能考完。”
“……嗯。”
正说着，公交车恰巧到了。
这个时间点车上人挺多，两人抓着吊环，只能站在座位第一排靠近门口的小块区域。
前后左右都是人，江沉月站在许愿背后，尽量不贴近她，扶着最上面的栏杆，圈出一小块区域。
忽然，身后有人挤了一下。
他的抓着吊环的手微松，另一只手下意识一撑，撑在了她身侧，只是一下就站直。
清浅的呼吸略过耳尖，热意以此为起点蔓延，酥麻感传遍。
许愿不自在的偏头。
不看向窗外，也不敢看向背后。
书店离家不远，公交坐了五六站就到了，两人走地下停车场进楼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恰在此时，许愿注意到后方一辆熟悉的白色SUV驶入，停在了停车位上。
没过两秒，车门打开，她爸从车里出来。
“元元，回来了？”
许愿心里有一根弦瞬间绷直。
“诶，这是……”
许愿嘴比脑子快：“我之前的同桌啊，你给我开家长会时还见过的。”
说着，许愿就过去挽上许平安的胳膊。
“我记得啊，小江嘛，你家也住这小区啊。”许平安说着就准备开始唠。
江沉月点头：“嗯，是。”
许愿心里有鬼，废话更多了：“爸，你今天不接我妈回家？怎么一个人就回来了？”
话音落下，就看见她爸狐疑地看了她两眼：“今天周六休假。”
“哦，是哦……”
江沉月唇角微动，先道别：“那我就先回了，再见。”
“叔叔再见。”
许愿挥挥手：“再见。”
许平安被许愿带着走，还扭头说着：“再见再见。”
-
回家后，杜悦安已经差不多做好饭了。
他们家的饭桌上没什么不能说话的规矩，一家人闲扯天。
聊了聊姐弟俩什么时候放假，聊了聊许愿的学习情况让她少熬夜……
闲扯了好一阵。
杜悦安忽然提起：“今天滨河西路是不是有个姑娘想跳楼来着。听说你们救下来了，现在没什么事了吧？”
许平安闻言。
长叹了一口气。
“救是救下来了，只是心理状态还不稳定，现在正在安排心理医生介入，情绪还不太稳定，得找人看护住，她又是单亲家庭，她妈妈也就那么一个孩子，那老师太不是个人了……”
说到这儿，许平安停顿了一会儿。
许愿看向他。
许平安没再说那件事，只是摸了摸许愿的脑袋：“元元以后碰到什么事都能和爸妈说，以后出门在外要好好保护好自己。”
许愿意识到点什么。
没再细问，点了点头。
饭后她爸去洗锅，许愿回了房间，打开手机后，校群里弹出了好多条消息。
许愿捕捉到某几个字眼。
戳进去看。
翻了许久，翻到了一张遗书的照片，也从诸多的话语里拼凑出了事情的始末。
-
想轻生的那个姑娘叫郑青云，青云之志得青云，是普高的一个高三尖子班的学生，经常能考到市前二三百的学生。
市一模前不久，她的老师猥亵她之后拍照，威胁她不要说出去。
她要报警，她和她妈妈说，她妈妈说，让她不要声张，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不能让更多人知道，她让她忍气吞声。
最后那个老师给了母女俩一笔赔偿款。
她最后去找她最信赖的那位班主任，那位女老师说已经没什么证据了，让她把这件事看开，好好准备接下来的市一模，考得远点不会有人知道这些，她被安抚，被错误的想法一直灌输。
很多个晚上睡不着觉。
觉得她不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决定反击又毫无证据，毫无路径。
但后来得知，班主任让她好好准备考试仅仅是因为市一模她考好了她会有奖金，而那次考试她没考好。
她回去和她母亲说，她要告他，她要告那个老师，她要让他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妈妈劝她，这样对她以后没有任何好处，没必要，不要这样。
她在遗书里写：
那么，她不要以后。
所以，那个晚上，她提笔写下那封遗书后在清晨走上了天台。
她从天蒙蒙亮等到天光大亮。
她等待，等待让所有人看见她，然后用最决绝的方式把他的丑行曝光在阳光下。
她选择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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