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放榜的日子，榜首依旧是殷扶疏，殷扶疏已经是乡试会试的榜首，要是殿试再被点为状元，那可就是两届女子科举中第一个连中三元的女子。
宋时夏坐在听雨楼中，看着楼下的那些姑娘：“那位殷姑娘的文采不俗，也不知道是何模样，倒是想见上一见。”
林瑾朝着那群人张望了几眼 ，并没有在里面看见殷扶疏：“生的可好看了，时夏姐姐，你想参加科考吗？”
“可莫要折腾我了，我好不容易才空闲下来。”宋时夏见林瑾每天往方止宁那边跑就知道自己的命也不过是暂时保住了，还不知道有多少时间，不想这样折腾，“天下女子何其多，女官也不缺我这个人。”
两个人又听了一会的书之后才离开听雨楼，但是也没有就这样回府，而是沿着街道逛了起来，今日放榜，所以街道比往日都要热闹。
林瑾买了两个糖画，让摊主把糖画做成她和宋时夏两个人的模样：“姐姐你看，像不像我们两个人。”
糖画上虽然只有简单的轮廓，但还是依稀能看得出来她们两个人的一些神韵，林瑾开心给了摊主一锭银子：“不用找了。”
她很少这样的，但是她开心。
宋时夏将糖画拿在手上，任由着林瑾拉着自己到处看：“阿瑾，小心些，别撞着人了。”
“不会撞到人的。”林瑾笑嘻嘻的回答她，然后就拉着宋时夏继续往前走，“姐姐我给你买簪子去。”
上次给宋时夏买的绒花簪子被她放在墓前，后面就不见了，现在要给宋时夏补回来才行。
林瑾拉着宋时夏到处看，就是没看见中意的簪子，直到看见那似曾相识的绒花簪子小摊，视线往上，殷扶疏那张漂亮的过分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呆了几秒：“殷扶疏？”
殷扶疏从书本里抬起头，见到两个人并不意外：“买簪子吗？自己挑，还是以前的价。”
“不是、你、你怎么还在卖簪子？”林瑾揉了揉眼睛，依旧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殷扶疏现在可是会试第一，居然还在卖簪子，这合理吗？
“不卖簪子哪里来的钱吃住。”殷扶疏的眼神仿佛在说林瑾不知道人间疾苦一般，她如今不住在万福山那屋子里，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样。
“可是……”林瑾可是了半天可是不出来一句话，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低声道，“你没有存款吗？”
“存款？”殷扶疏蹙眉想了想，恍然大悟，“花完了。”
上次去一趟折青会就把钱花的差不多了，加上后面都没有什么进项，她现在是真的很缺钱，在殿试之前她都不会有什么钱就是了。
林瑾眼睛眨了又眨，好半晌才会回神：“哦，那你在这卖簪子，就没有人认出你来啊。”
按照殷扶疏现在的名声，一支簪子就算是五两银子也能卖的出去才对。
殷扶疏重新摊开书本：“不卖给她们。”
林瑾：“……”
宋时夏用帕子遮住自己微微上扬的唇角：“殷姑娘此后必定能平步青云，如今确实少欠一些人情的好。”
殷扶疏神色莫测的点头：“宋二姑娘可要挑一支簪子，你我有缘，就当做赠礼，不收你钱。”
“如此宋二便不客气了，多谢殷姑娘。”宋时夏也没有推辞，认真的挑选了起来。
林瑾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反应过来瞪着殷扶疏：“你送了，我送什么？”
“这与我何干。”殷扶疏说的十分光棍，她送人东西还要顾别人送什么不成，“谁让我只送的起这簪子。”
林瑾兀自生闷气的挑着簪子给虞卓然她们，最后挑了几支簪子，从荷包里面掏出银子来给殷扶疏：“呐。”
“多谢。”殷扶疏将银子接过，揣到自己的袖袋里，然后就开始收摊，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进项都有了，没有必要继续摆摊吹冷风。
“你就收摊了？”林瑾抓着簪子，眼睁睁的看着殷扶疏将东西都收拾好，“这样显得我像是个冤大头。”
殷扶疏横了她一眼，看向宋时夏：“我如今的住处离这里不远，二位可要到寒舍坐一坐？”说着她提起今天买好的两斤羊肉，“若是不嫌弃的话。”
宋时夏没有推辞：“既然如此，那我和阿瑾便打扰姑娘了。”
林瑾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和宋时夏到了殷扶疏家里做客。
殷扶疏在京城买了个小屋子，位置不是很好，还有些简陋，但是当成临时住所还是很合适的，可是对比起之前的那个院子来说还是差了很多。
“万福山太远了，做什么都不方便。”殷扶疏像是知道林瑾心里在想什么一般，将背上的箩筐放在一边之后就去清洗羊肉，“桌上有早上烧好的水，渴了你就自己喝。”
她这里没有什么好茶叶，不如喝水来的强。
宋时夏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将放在桌上的书拿起来随意的翻阅，只是一本杂书上面却有着许多注解：“殷姑娘的学问涉猎的倒是广泛。”
“嗯？”林瑾凑过去看了两眼，“嗯。”
“与我倒是颇为投缘，有一番志同道合的感觉。”宋时夏将书放了回去，对殷扶疏有些艳羡，“若我的身子也有这般康健便好了。”
林瑾也看向那边正在处理羊肉和调料的殷扶疏：“会的，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殷扶疏生好炉灶，将羊肉和姜一起下锅熬煮，中间再从架子上抓了一两把不知道什么的草叶丢进锅里，不多时一锅羊肉汤就熬好了。
她将汤打出来，给宋时夏盛了一碗：“你体弱，喝这汤正好补身子，尝尝吧，应该能入口。”
“多谢姑娘。”宋时夏吹了吹汤面，小心的喝了一口汤，热汤的暖意流过肺腑，“姑娘不但才学出众，还有一手好厨艺。”
殷扶疏看着宋时夏，偏开脸：“是我该谢你才对，若没有你我如今也不会是什么会试第一。”
宋时夏愣住，有些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林瑾清了清嗓子：“这个就不说了吧。”
“阿瑾？”宋时夏询问的看向林瑾。
林瑾最看不得这个眼神了，宋时夏只要这样看着她她就想把一切都告诉宋时夏：“就是、就是姐姐你死后，祥莲大师把你的记忆都给了她，所以……也算是老黄历了。”
宋时夏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殷姑娘不必谢我，能拿这第一全是姑娘你自己的本事。姑娘不过是借我的记忆增长了自己的见识，但若姑娘没有什么才智，就算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即便看了同一本书，有人只见其表面，有人却悟出深意。而我的记忆就是那本书，殷姑娘能读懂那是自己的本事，学到的学问也是姑娘自己的。”
林瑾和殷扶疏齐齐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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