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愤愤而去的呼延灼，秦桧的脸上，不出意外的，露出了嘲弄的表情。
救援？
火箭？
呵……
在经过了这段时间方方面面的了解，秦桧把连环马的情况，算是摸了个通透。
按他的理解，这连环马厉害是厉害，但是却有着诸多的限制条件。
首先，是战马。
大宋缺马，这个情况，是个人都知道。
虽说高俅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几千匹上好的战马，勉强把连环马的摊子给支楞了起来，可对于蔡党来说，这战马可就是个天大的难题了。
没看到这三千匹连环马，经之前一战，损耗了十数匹之后，连个替换备用的都没有了么！
关于战马的来路，秦桧不是没有派人明查暗访过，可所有的反馈，都让他失望透顶。
其次，是铠甲。
连环马铠甲，乃是百多年前所制，而据秦桧探得的信息，如今的将作监，连图样都丢失了，根本无法打造。
秦桧也曾经另找能工巧匠看过，动过仿制的念头。
可是据那汤神匠所说，这种连环马铠甲工艺繁复，制造精妙，非大匠不能造，所以，光是仿制一副，就得耗时半月以上。
最后，也是最最关键的一环，统帅。
据秦桧安插在连环马中的那些将领所说，连环马的强悍之处，在于其无与伦比的冲击力。
只有冲起来的连环马，才是所向披靡的战场大杀器。
停下来的连环马，不过就是任人宰割的闷罐子。
而让连环马冲起来，成为摧城拔寨大杀器的前提，是得有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统帅，一个真正的万人敌。
很明显，呼延灼，就是。
而秦桧带来那些，不是。
甚至这些号称能征善战的将领们，一致保证，别说他们了，就算高俅自己，翻遍了八十万禁军，也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猛人，如同呼延灼这般，能将这连环马的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经过了多方验证，秦桧得出了一个，颇让他失望的结论，连环马是厉害，但是，根本没有可能为他所用。
对于极度自私阴暗的秦桧来说，注定得不到的东西，最好的结局，是毁灭！
所以，望着被自己逼着去攻打梁山的，呼延灼雄壮猛威的背影，秦桧的脸上，才会满是嘲弄的神情。
万人不挡？
呵！
所向披靡？
呵！
威名赫赫？
呵！
任你有天大的本事，在本官略施小技之下，还不是得乖乖就范！
让呼延灼只领三千连环马去征梁山，胜了，自是他秦桧指挥有方，败了，那便是呼延灼作战不利。
呼延灼领着三千纯骑兵，如何渡过沟渠纵横的水泊，如何面对数万乃至更多的贼寇，就不是秦桧关心的了。
至于是不是会按呼延灼所说，一见火箭，便亲自发兵救援……
嘿嘿，答案么，那是显而易见的。
……
且说黄文炳带着三位水军头领，分作了两队。
黄文烦与李俊，先带了四五十个会水的军士，乘了两只快船，由芦苇深处，悄悄潜伏了过去，张横、张顺，率领四十只空船，押后跟上。
黄文炳与李俊上到对岸，让军士去炮架子边，一边呐声喊，一边搞起了破坏。
凌振得知后，便带着一众手下，飞快的赶将来。
黄文炳与李俊一声呼哨，领着一众军士，坐上两只快船，飞快的，向水泊深处遁去。
凌振赶到岸边，看见一字排开四十余只小船，不顾手下的劝阻，领人抢了船，便朝着先前的两只快船追去。
待凌振的船，追出老远后，却发现了情况不妙。
水底下，不知何时，早钻起了四五十个水军，将那船底的楔子给拔了，湖水都泊泊的灌入船里来。
再等小船进了大半的水，那些水军便就势扳翻船，将以凌振为首的追兵，来了个一网成擒。
“生擒活捉！切记，要生擒活捉啊……”
黄文炳远远的，扯着嗓子，略带一丝紧张的声音，传遍了每一个水军的耳边。
在岸上，将嗓子差点喊哑的黄文炳，看到生龙活虎的凌振，才面露喜色，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里。
太尉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凌振这宝贝疙瘩，断不能少了根毫毛啊！
幸好，幸好……
借着检查凌振身上绳索是否捆牢的机会，黄文炳与凌振，进行了一次隐秘战线上的，眼神交流。
黄文炳：凌振兄弟，辛苦了！
凌振：尽忠报国，算不得甚！
黄文炳：再忍一忍！
凌振：好说，好说！
……
宋江得知成功捉得轰天雷凌振，便急忙率领一众兄弟出来迎接。
见了五花大绑的凌振，宋江连忙亲解其缚，还假意埋怨起押解的军士：“叫你们礼请凌统领上山，如何恁的无礼！还不快快向凌统领赔罪……”
将军士好生训斥了一通，宋江做足了姿态，才算是罢休。
成了阶下之囚，凌振自然醒得如何保全性命，他上梁山，可不是来扮英雄的。
“你是何人？”
“我乃宋江……”
“甚？”
凌振故作惊讶，大声道：“莫不是山东呼保义，宋江哥哥当前？”
“呃……正是！”
宋江面色一喜，这场景，他可太熟悉了。
“凌振久闻哥哥大名，今日得见，真真是，三生有幸呐！”
凌振如同之前那些，主动投梁山的那些好汉，做势纳头就拜。
“莫要多礼，莫要多礼……”
最近一段时间，只要一亮自己名号，便能得偿所愿，宋江显然已经沉浸在一种莫名的自信中。
他潜意识里，对那天高俅在江州大牢中说的话，已然深信不疑。
他这个宋三郎，定是受了天帝委派，来这人间救苦救难的，而这些慕名而来的英雄好汉，便是他天庭旧部。
搀扶起凌振这个假想中的天庭旧部，宋江志得意满，冲着一众兄弟，大笑道：“我等齐心协力，待破了呼延灼的连环马，再做筵席庆贺！”
以黄文炳为首的好汉们，轰然答应，气势恢弘。
“是，宋江哥哥！”
……
再说回呼延灼，此时的他，正领着三千连环马，望着滔滔水泊，驻足不前。
“将军，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韩滔驱马，来到呼延灼身边，小声询问。
“等！”
呼延灼面无表情，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
“等？”
韩滔一怔，纳闷道：“等甚？”
呼延灼望着白茫茫的水域，嘴角一扯，像是笑，又像是自嘲。
到底在等什么，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
等的是……连环马，真正的出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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