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流水潺潺，两岸绿树成荫，多年前，也是这条路，这座山，见证了两人的足迹，而如今，两个人的情已随着这东流水，一去不复返。
尽管心情和以前不一样，但美丽的景色也让人心旷神怡，文慧好像又找到了当年的情趣，变得兴奋起来。
“小曦哥，还记得那次我们走在这里，我怕草丛里有蛇，不敢抬腿，你背着我一直走到大路吗？”
“怎么不记得，那时的你好沉哦！”
小曦面带微笑，仿佛也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
“瞎说，那时候我比现在还瘦。”
“哈哈，反正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小猪一样。”
“你才小猪……”
文慧趁小曦不注意，扬起一捧水，像当年一样给他一个猝不及防，刹那间，笑声，水生交织在一起，往昔的一切美好仿佛又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两个人边走边回忆着这一路的每个碎片，或美好，或心酸，都清晰地描述出来，恍如昨日。
两人来到曾经呼唤彼此姓名的高山前，文慧把手拢在口旁，对着山谷大声呼喊起来。
“张皓廉，你要幸福哦！”
“张皓廉，你要……”
山谷回音，百鸟被这一声声呼唤惊醒，呼啦啦飞向蓝天。
引起文慧回眸一笑，眼神中带着少许的期待。
小曦停顿了一下，眼眶微红，嘴角的一抹笑里带着无数的心酸。曾经，这个丫头就喜欢对着山谷大声呼喊，那句“张皓廉，我爱你！”曾让多少过路行人驻足讥笑。
而如今，物是情非，唯一变得是她的呼唤变了，文慧 把对恋人的爱深深埋藏在心里，化作了真挚的祝福，怎不让人感动落泪。
“张皓廉，你要幸福哦！”
小曦收起情绪，手做喇叭状，使尽全身力量，大声应和起来。
“姜文慧，谢谢你！”
一声声呼唤，山谷低沉回应，似在叹息着这对恋人的遗憾与错过。
嗓子喊哑了，也累了。
文慧突然回过头，却看见小曦哥早已泪痕滑过双颊，不禁心中一颤，笑着打趣道：
“山里的风真大，竟把咱们的眼泪都吹出来了。”
小曦却没有笑，声音有些低沉。
“文慧，你的爱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直到我死。”
“曾经拥有过，就很值了，不必过于怀念。”
文慧洒脱地说了一句，更像是安慰自己。
“快，跟上，前面那棵树上还有果子呢！”
是啊！当时两个人走到那棵果树下，禁不住果子的诱惑，一个负责放风，一个偷偷摘下几个果子，急得小曦哥的手都吓得哆嗦起来了。
想起那件事，两个人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
走了好一会，文慧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抹着额头的汗水。
“休息会儿吧！我有点走累了。”
“来，我背你。”
小曦突然走到文慧面前，弯腰做出背的动作。
“不……”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文慧的眼眶瞬间有些发红，刚要拒绝，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
“只一次，就让我再享受一下小曦哥的后背吧，以后我绝不再想了。”
“上来。”
小曦霸道地背起文慧，顺着旧时的小路走起。
趴在那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背上，文慧闭上眼睛，什么话也不想说，她在感受着昔日恋人带给她的唯一真实。
“哥，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听到文慧的一声“哥”，小曦强忍泪水，他怎么不明白文慧的心，这是她给自己的重新定位。
那种痛，他何尝不明白，只能装作淡然一笑。
“很好，每天穿梭在病人之间，有时都忘了时间如此之快。”
“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生病哦。”
“嗯，你也是，要多吃饭。”
风徐徐吹来，吹干了文慧眼中的泪，也吹走了对小曦哥那刻骨铭心的爱。
“文慧，对不起，我……”
“哥，打住，你没有对不起谁，我们彼此都不欠。”
文慧从小曦背上跳下来，笑着说道。
“但我还是付了你，没有遵守我们的承诺。”
小曦像忏悔一样看向文慧。
“哥，别忘了，是我先离开了，毁约之人是我，与你有什么关系，千万别自责。”
此时的文慧，看不了一点小曦的难过，立刻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如果这样说，我还谢谢你呢！”
“谢我什么？我只带给你无尽的伤心。”
文慧摇了摇头，目光中泛起一丝涟漪。
“我谢你曾经毫无保留地爱过我，在我最黑暗的时候，给了我兄长般的爱；也谢你在华山的悬崖边，紧紧拉住我的手，让我重新感受到人间的美好；更感谢的是……”
文慧哽住了，顿了顿，接着说道：
“感谢你，在我远在法国的那些孤独的日子里，成为我心中最坚实的依靠，无数次在梦里与我相伴，给我力量，让我坚持下去……”
“文慧，不要说了，在你面前，我是个罪人。”
小曦扭头擦去流下的眼泪，不知是感伤，还是愧疚。
“好了，哥，不说我了，说说你和云珊。”
文慧轻松地笑了一下 ，目光里一片释然。
“我想听你讲一下如何爱上的云珊，让我好心服口服。”
小曦不好意思笑了，思绪仿佛回到了那些与云珊共度的日子。
“我也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在手术室里，我们并肩作战，与死神争抢一个个生命时，那一刻，我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和勇敢；也许是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递给我手术刀，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她对我的信任；又或许是在产房外，听到她声嘶力竭地喊着要保住孩子，那一刻，我被她的母爱和坚强深深打动；也许当她拿起石头砸向李文杰的时候，我真的震撼了。”
说完以后，小曦脸上露出一种文慧似曾相识的宠溺，但嘴里说的却是另外的女人。
小曦此时也像是第一次回味与云珊的点点滴滴，嘴角带着笑，又一次沉浸在里面。
“云珊将要临产的时候，执意陪我去陕西，在火车上一路呕吐，让我第一次为她心疼。当她和我离婚后，宁可把头贴在车窗，也不会靠近我的肩膀，知道吗？她的倔强让我第一次发慌，唉！太多太多了，我都不知道从何时起……”
小曦过于沉浸其中，完全忽视了已经泪流满面的文慧，继续残忍地说着。
“难以想象，一个女人身体里为什么有那么大的能量，云珊给我的不仅是震撼，还有崇拜，最后，不知不觉我的心……
小曦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连忙咽下了后面的话。
“对不起，文慧，我不该这样。”
“不，小曦哥，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这些，让我终于明白云珊姐值得你这样。”
“对不起，我真的不值得你的爱，也许，真的和周凯说的那样，很渣。”
“不能这么说，我们的爱本不应该被人祝福，好在我们及时悬崖勒马，难道，不值得庆幸吗？”
“如果评价这场爱的对错，全是我的错，是我的不甘心，总是不断扰乱你的心，结果让你陷入到这个漩涡里。”
小曦说完，痛苦地埋下了头。
“不，小曦哥，你没有错，是你的爱拯救了我，让我重获生命，感受到了一切的美好，这就够了。”
“不，文慧，是你拯救了我，让我在梅村，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也是你，让我看到了人世间的疾苦，是你的爱，指引着我，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
“好啦！张大夫，祝贺你，做到了把小爱变成了人间大爱。”
“好啦！别再恭维我了，我真的要骄傲了。”
阳光透过树上茂密枝叶的缝隙，照在两个人的脸上，暖洋洋的，洒向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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