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斌和关胜达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欣喜的表情，暗自为师弟高兴。
高明启的内心里也是一轻，想不到一切都是这么水到渠成，连考核也不用了。
牛爷继续说道：“三儿，你出师了是想继续在店里干活，还是想出去找个活儿？”
“没事，心里不用有负担，你要是想出去闯荡闯荡，师父给你寻出路。”
当时林国斌和关胜达出师的时候，牛爷也问过他们同样的问题，他并不拘泥于传统的师徒关系，不然也不可能这么早就让高明启出师。
有些师傅，恨不能让徒弟给自己干一辈子。
高明启并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说道：“师父不用，我愿意留在店里。”
两个师兄听到他的选择，虽然知道不会有意外，但还是很高兴地走上前，揽着他的肩膀道喜。
“好，好。”
牛爷欣慰地点了点头，“既然在咱们店里干活，我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师兄弟要和睦，记住了吗？”
“记住了，师父！”师兄弟三人站在一起，齐声向师父回应。
“莉子，你带着援朝回去找你妈，今天我就不回去吃饭了。”
“走，你们仨今天跟我去小酒馆喝一口。”吩咐完话，牛爷昂首跨步出了门，朝着小酒馆走去。
剩下的三兄弟互相帮衬着把店铺门板装好关了门，这才从随师父的方向追了上去。
还是上次的小酒馆，临近傍晚，里面已经亮起了灯，可以看到酒馆中坐着几桌客人。
师兄弟三人走进酒馆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堂正中央的牛爷。
牛爷大马金刀地坐在正中的桌前，桌子上只摆了一壶酒、四只杯子和三碟下酒菜，分别是花生米、腌萝卜干和卤猪头肉。
“来，坐过来。”
牛爷一招手，三个徒弟依次坐在八仙桌剩下三个位置。
“老大，倒酒。”
林国斌微微起身，拿起酒壶，给桌子上的四个酒杯依次倒满。
牛爷捏着酒杯，轻轻转动，口中轻轻念叨，像是嘱咐徒弟，又像是自己嘀咕。
“咱们手艺人能不喝酒还是不喝的为好，师父我就是放不下这一口，但是绝不多喝。”
目光突然转向高明启，“不过呢，今天日子特殊。从今天开始三儿就正式出师了，你要记住手里活要负责，家里的担子也要担起来。来，喝了这一杯。”
高明启端起酒杯，身旁的两位师兄也同时拿起酒杯。
高明启这一世还是第一次碰酒，师兄弟三人里面，只有关胜达喜好喝酒，林国斌几乎滴酒不沾。
前世的他就不喜欢酒味，不明白这辛辣的东西进了嘴巴里面，怎么能够品尝出来绵柔、醇厚之类的味道。
高明启的鼻翼先嗅到了酒香，味道很上头，身体已经有了抗拒感。
克制住身体的抗拒，高明启一张口仰起头，就将酒水倒了嘴巴里，不等辣味在口腔中爆炸开，他就已经将酒吞咽了下去。
喉咙里传来干辣辣的感觉，不自觉倒吸了几口气。
林国斌的反应和他差不多，只有牛爷和关胜达美美地享受着白酒带给他们的快感。
“吃点菜，缓缓口。”
林国斌将筷子分给其他两人，酒壶已经被关胜达拿了过去，给牛爷和自己的杯子蓄满，但是没有给林国斌和高明启倒酒。
一杯酒下肚，酒桌上面的气氛就轻松下来，高明启看着一旁和师父推杯换盏的关胜达，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对了师兄，你今天去相亲情况怎么样？”
一说到这件事情，关胜达脸上的笑意立刻就压不住了，挤出了好几道褶。
“嘿嘿，我没啥意见，她还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抽空给她写信。”
关胜达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一看就是女孩的笔迹。
“这么说成了。”
从关胜达的表情能够看得出，他这次相亲很顺利。
牛爷早就听女儿说过这件事情，事关徒弟的终身大事，他便拍板，“既然你们俩没啥意见，那就抓紧时间接触。等时候差不多了就上门见见父母，然后把日子定了。”
“嗯，您放心吧师父。”
等到了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小酒馆里面也逐渐坐满了客人。
牛爷站起身，手中端着酒杯。
“各位，各位，且听我一言。”
“各位老少爷们，今儿呢，是我这小徒弟出师的日子，今后也在鲁班馆跟着我做家具了，他家住在南锣鼓巷，各位有想做家具的，记着点我这徒弟就行。”
“咱鸿兴号别的不说，手艺绝对不孬。”
一番话过后，一仰头就将酒杯里的酒饮了下去。
酒馆中立刻响起一阵叫好声，这些个酒客几乎都是附近的常客，与牛爷交往多年，自然明白牛爷话里的分量，十分捧场。
柜台上的老贺头这时也乐呵呵地端着酒杯来到桌边，“小伙子不错啊，多大岁数了？”
“贺掌柜，我今年十五了。”
“哦。”老贺头看着高明启瘦小的身躯，大致也猜出他的年纪，“真是英雄出少年，好好跟着牛爷干，咱这街上没谁不知道牛爷的。”
然后老贺头又将那天的事情告知牛爷，提及养子贺永强，老贺头长叹道：“唉！牛爷，实在是对不住了，都怨我没管教好孩子。”
牛爷对贺家的事情略知一二，并未放在心上。
除了老贺头外，还有一些相熟的酒客也纷纷上前敬酒，众人隔着桌扯起闲篇。
这时从酒馆外走进来一个中年人，干瘦干瘦的，脸上的肤色晒得发黑。
他进来之后巡视一圈，将目光落在牛爷的这桌，然后径直走了过来。
来到高明启他们身边，冲这几个年轻人说道：“爷们儿，给咱先让个座，我和牛爷唠叨两句。”
来人是附近的住户邱广谱，因为常在街面上拉洋片，久而久之被称之为片儿爷。
高明启离开座位，和关胜达合坐在一条板凳上，片儿爷顺势坐在桌前。
“怎么着片儿爷，这是有什么赐教了？”
“瞧您说的，谁敢在您牛爷面前说赐教。我这不是最近手头有些紧，就想着淘换个椅子，不知道您老感兴趣不？”
片儿爷虽然现在日子过的不是很宽裕，但是他家祖上底子好，传下了一个大院子，还有里面不少的古董玩意。
果然他话一说完，牛爷就来了兴趣，这事在他们之间也不是第一次了。
牛爷拿眼一挑，说道：“赶明儿拿家去，我瞧瞧。”
“得嘞，还是牛爷爽快。”
片儿爷一击掌，就知道这事稳了，于是乎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口中还哼着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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