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还有没有吃的了？”
许大毛跟昨天一样，带着愿意跟着他得手下去收保护费
被他叫住的小子身条匀称修长，只是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缝缝补补的看起来有些可怜
他不爱说话，但是脾气还不错，昨天刚来就老老实实将吃的交了出来，这么识像的人不多了，是个可塑之才
许大毛在心中用仅有的词汇夸着这个年轻人，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我看见老大给你发吃的了，吃的完吗？”
老李是这里的老大，他们这伙流民人不多，老李为人厚道，脑子转的快，他们都愿意跟他也就把他当成老大
尽管人不多，许大毛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带着人四处捣乱，大部分人不想跟他起冲突，也就顺着他，可是今天李老大对这个小子很在意，他觉得应该敲打敲打自己的新小弟，颇为严肃地警告
“别怪兄弟没提醒你，既然来了这里就应该老实做人，别搞那些花花肠子”
他身上点点在新人椅子旁边放的野菜粥
“比如吃独食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说完新人却没有太多反应，许大毛还想再说，一声哨响划过天空，其他人下意识低头缩脖子躲避，没人注意到，新人抬头看了看声音响起的方向
哨响震耳但是短暂，声音消失之后，许大毛站起来，掏掏耳朵，颇为烦躁地问
“这动静不是只有晚上有，怎么白天还出来了？”
跟着他的小弟有些慌张
“我怎么觉得声音离得这么近呢？”
“是有点”
许大毛有些不确定，此刻也顾不上新人了，带着小弟往回走
“走，跟李老大他们商量商量去”
他转身就走，刚才还不太爱搭理人的新人居然也跟了上来，许大毛觉得他也害怕了，还得意自己很冷静
老李也跟跟着过来，两人神情严肃，讨论了几句没讨论出什么结果
有些人想走，怕是这天一直在外面巡逻的盐城士兵的信号，也有人不想走，大冬天好不容易有个避风的地方，走了说不定会更麻烦
就在在场人犹豫不决的时候，新人突然压着嗓子说了一句
“现在就得走”
许大毛一愣，有些不满他突然出声，但是为了面子还是转头问道
“什么意思？”
新人也不解释，蹲下来将手按在地面上
“一批人，正骑着马过来”
许大毛觉得他有些玄乎，就是想要表现自己
老李却颇为重视，也不打招呼直接对他的手下说
“我们不能冒险，现在就走”
他的手下稀稀拉拉地开始准备，许大毛不甘心，但是他也不敢自己在这待着
说到底他们一群流民，除了一些勉强称得上锅碗得破东西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
许大毛跟在老李身边，看着新人越来越不满，小声告状
“老大，我觉得这小子不对劲”
老李没功夫搭理他，帮着周围人收拾东西，顺便支开许大毛
“那你就去看着他”
许大毛立马点头
“好嘞”
其他人不太愿意离开，收拾的拖拖拉拉的，许大毛走到新人面前的时候甚至还有几个人吵起来
新人皱着眉，看见许大毛过来就像避开
许大毛马上喊住他
“诶，你小子，站住”
新人脚步不停，许大毛马上继续喊
“让你停下，你听不见？”
眼看自己说话没用，觉得丢脸的许大毛四处看看，捡起一块石头就丢过去
新人举起剑鞘一挡，石块被弹了回来
许大毛跳着脚往后躲差点摔倒，恼怒地看着新人
“你敢打人？你凭什么打人？”
他们的动静不小，一下将其他人吸引过来，先到的是老李，他习惯当和事佬
“正是要紧时候，吵架干什么？”
“吵架？是他要动手你没看见？”
“行了，都看见是你先动的手”
几人争论不休，苏景行只觉得心累，他好不容易摆脱了跟着的尾巴，夜晚的时候跟着火光到这里，没想到就走不了了
刚刚鸣镝又响了，今天一天声音响的越发频繁，但是随着声音到的往往是出来搜查的盐城士兵，黎族上使到底是查明白他不是景国卧底，他要是了解就会意识到景国公甚至不会有在盐城安插卧底的脑子，他在乎的只有都城的权力花落谁家
马蹄的动静越来越响，就连脚底都察觉到了震动
他想跑倒是来得及，但是今天到不了边城，晚上还要找火堆
正想着，马匹的嘶叫声响起，随后还有人群的动静
苏景行肌肉紧绷，打算觉得不对就跑
几个骑着马的人停在人前，是个没见过的人，苏景行低头避开他们的视线
那几个人停下马，其中一个颇为客气地问道
“有没有见过一个独来独往的男子”
说完还描述了一下那人的身形，他用的正国话，苏景行微微抬头，老李是从景国跑出来的，是这群人里仅有的会说正国话的人
他马上就听出这话问得跟新来的人有些像，他不觉得这群人真来找那小子，有些犹豫
“大人找人是为了？”
原本态度不错的人皱皱眉
“你只需要回答见没见过，别的与你无关”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老李往回退了一步，许大毛看的心急，他从小就跟着边城盐城的嗯商队骗吃骗喝，正国话也会说一些，比起老李他更想快点摆脱那个新来的小子，否则等他在这里混出头就没有自己好果子吃了
他往前跨一步，磕巴着说
“我见过”
士兵眼神严厉地看过来，许大毛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缩回去，但是士兵已经注意到他，用手指着他问
“你，站出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许大毛，他这才反应过来，在流民里出卖别人只会被赶走
他不想被赶走，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转身就想躲开，但是双腿发软，没有力气
最后只得说道
“昨天见过，已经走了”
士兵显然不信，看了一圈对所有人说道
“男子出来，站成一排”
苏景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不想牵连其他人，刚要站起来，就看到那几个士兵突然往后看了看，之后两侧分开让出路来
他屏气凝神等待着出现的会是谁
黑色的骏马上的是一名身着浅色大袄的男子，他怀里抱着暖炉，神色倦怠地坐着，看见士兵前面是一群流民，叹了一口气，对这样没有尽头的寻找感到疲倦
“快点查，没有就继续往前走，好回去跟他们交差”
苏景行的目光有些震惊地看着马上的人
郑清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他应该在都城绞尽脑汁，尔虞我诈，在这是想要跟谁交差？
苏景行这下不敢暴露自己了，郑清朗身后代表着谁他说不准，但是郑清朗是认识他的，他要是脑袋一抽跟南商合作了，自己就真的跑不了了
可惜按照士兵的命令，男子应该站在一起，苏景行不免也被排了过，有士兵不断传消息过来，苏景行听了一耳朵，说他们跟盐城士兵遭遇了，正在交手
至少在盐城面前，是敌非友
苏景行刚松一口气，就听到那士兵有回来报告，说边城派人来了
郑清朗啧了一声，苏景行抬头盯着对方，耳边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
“还特地跟过来，就这么不放心？”
之后就是一个女声远远地响起
“说跟过来就难听了吧，刚好碰到而已，心眼别太小”
这声音听着像是顾棉清的，苏景行松了一口气，既然顾棉清来了就说明他安全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老李站在他身边，下意识拦了他一下
苏景行挡住他的手，微微摇头让他放心
郑清朗一眼看出他的动作，也看过来，越看越觉得眼熟
等到苏景行站出来他才怀疑地叫了一声
“苏景行？”
苏景行点头，第一句话就是问
“来点水，嗓子干了”
流民里面的其他人也都觉得他在发疯，有几个下意识躲开点，许大毛更是退的远远的
郑清朗也有些不确定，马身跟着移动，正好露出刚刚骑着马走到他身后的人
苏景行一愣，刚才还理直气壮的人闭上嘴，第一反应就是狠狠擦了一把脸，不擦还好，一擦原本就黑黢黢的脸更看不出五官
他哑了一下，才叫日思夜想的名字
“小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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