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淮眸中泛起一抹幽幽的光。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在花海中缓缓响起：
“他对你无情，那你呢？”
这一句话宛如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玄姬的伪装。
她原本的笑容微微僵住，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轻轻一笑，却多了一分无法掩饰的无奈。
像是一层薄纱被悄然揭开，显露出真实的脆弱。
“大人倒是看得通透。”玄姬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又像是被看透之后的一种解脱。
她的目光低垂，纤细的手指轻轻触上秋千的边缘，似乎在借助这轻微的摇晃来掩饰内心的波动。
“有情吗？”她喃喃自问，声音像是飘在风中的一片羽毛，轻到几乎不可闻，“当然没有。”
她抬起头，眼神重新对上萧淮。
冷静而决绝。
风吹起她的长发，与四周花海的色彩交织。
“他视一切为棋子。”她缓缓开口，语调低沉，却清晰无比，“而我，也从未将他当作我的依靠。我今日与你会面，确有一事相求。”
萧淮盯着玄姬的眼睛，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微微握紧的双手上。
玄姬抬起头，唇角微动，吐出的字句却如同一柄尖刀，直刺而出：
“杀了他。”
四周的花海似乎也在这一刻失去了颜色。
那一句话落下，整个世界都变得静止。
连微风都停了，只有玄姬清晰而笃定的声音。
萧淮没有立刻答话，而是稍稍偏头看向一旁的陆沅时。
他靠在一株树下，目光悠然，似乎对这个请求并不感到意外。
“你让我杀周王？”萧淮笑了，语调轻飘飘的，“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杀了他之后，你的处境会如何？王都又会发生什么？”
玄姬垂眸，声音低得几乎让人听不清：
“杀了他之后，我是否还活着……并不重要。”
眼前的女子，笑容中藏着无数层情绪。
厌倦、怨恨、孤注一掷……
“如果我帮你做了，我又会有什么好处呢？”萧淮冷冷地看着她。
古有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种事情，可不是小打小闹的权谋，而是野心滔天、权力至上的人才能做到。
他的语调轻缓，“我兵力最薄弱，玄姬娘娘，你求谁不好，为何偏偏要求我？”
要么，她在撒谎。
要么，她真正想对某人说这些话的，根本不是自己。
玄姬并未露出慌乱的神色，“大人，你未免也太多疑了。”
“是吗？”萧淮唇角的笑意加深，眼底却是一片冷然。
“既然如此，那我倒要问一句，若我真的帮你杀了周王，你会拿什么来偿还我？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做赔本的买卖。”
玄姬语气平静得出奇：“若是大人愿意帮我，玄姬愿将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您。”
她停顿片刻，一字一句念出了：“包括大王的真正秘密。”
话音落下，双方都没有说话。
真正的秘密。
秘密这个词语不管放在什么时候，还真的是吸引人。
萧淮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但与此同时，他的思绪已经飞速运转。
若她真的希望杀了周王，按理来说，完全可以借助其他诸侯的力量，那些拥兵自重的人更有能力实现这一切。
而且她是周王的枕边人。
她要是已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那么她完全最有可能刺杀周王。
可她却偏偏选择了清澜侯，一个兵力最薄弱、势力最无足轻重的诸侯。
这是否意味着，她的真正目的是借萧淮，或者借他的存在，向另一个人传递某种信息？
而这里，除了自己和玄姬，就只有陆沅时。
不仅如此，玄姬的目的绝对不是简单的杀死周王。
萧淮听到后，却只是转身离开。
在离开之前， 他的声音轻轻地飘到了玄姬耳边。
“你的话是真是假我不清楚，但有一点我很确定——你所谓的求助，根本不是想要依靠我。”
玄姬愣了一下，望着萧淮离去的背影。
随后视线转移到身旁摇晃的秋千，嘴角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希望……从来不是我的选择。”
她也从来就没有希望。
当萧淮与陆沅时重新回到马车后，陆沅时才开口说话：
“你不想知道周王的秘密吗？”
萧淮懒懒地倚靠在车厢的内壁上，像是没完全睡醒，“用秘密来交换性命……这种秘密，如果别人直接告诉了，那不就很无聊了吗”
他嘴角扬起一抹淡笑，随意而慵懒。
这种事，自己去查，不是更有趣吗？
萧淮闭上眼，像是在思索，又像是随意地自言自语：“如果她真的想让周王去死，而至今不动手，原因或许还有一个。”
“她无法动手。”
谁也不知道她和萧淮这一场见面究竟有多少人知道。
若这场见面，本就是周王安排的呢？
玄姬的请求，可能是试探，又或者诱饵。
周王在烽火戏诸侯时的手段，分明是在测试所有诸侯的忠诚。
忤逆他的、迟疑不来的，全都死了。
这种手段，是为了清洗。
清洗掉那些无法效忠他的势力。
他在集权。
诸侯的存在会分走他的权利。
古代帝王分封诸侯，并非单纯的恩赐，而是不得不为之的妥协。
疆土辽阔，信息与交通滞后，任何一个君王都无法亲自掌控所有的地方事务，分权自然成了可行的策略。
但分权的代价，却是皇权的削弱，每一个诸侯的崛起，都会对中央权力构成威胁。
他想集权，把所有的权力握在自己手中。
为什么？
萧淮淡淡：“而周王的目标，绝不只是做一个普通的君王。他需要权力滔天，无人能阻挡他。”
陆沅时倚靠在车厢一侧，目光含笑地看着他，声音低沉：
“逆天而行的事，必然需要滔天的权力。”
“嗯。”萧淮轻声应和，语气中却透着一丝寒意，“他集权，也许是因为他要做一件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事。”
主线任务挽救周朝命运，助王朝延续。
杀死周王，就真的能挽救周朝的命运吗？
一个周王倒下，难道不会有千千万万个周王崛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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