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了产房，把药方递给了柳见石，低声嘱咐了几句。
柳见石连忙答应下来，转头便去抓药。
待她转回屋里，那床上躺着的丁氏轻声道：“只怕家中无余钱吃药，姑娘还是不要为民妇花费这些心思了。”
颜子苒闻言，见她情绪果然安定了许多，想来是知她们心怀善意，放下几分戒备。
“身子要紧，这钱，柳家小郎君替你们出了就是，无妨的。”颜子苒随口回道。
那柳见石不是大理寺中人，却被柳成铁安排着来办这案子增长见识，花些钱财交束修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尹茯苓掩嘴偷偷一笑，觉得颜子苒这主意也是不错，只可怜那柳小郎君还乐呵呵地去抓药了。
江瑶一直站在查小凤旁边盯着，此时也跟着劝说：“便是柳家出不起，我江家也能出这笔药钱。只是，你若想好好活着，还得跟我们说说那实情。”
丁氏听到问题又转回来了，抿着唇，久久不语。
颜子苒见状，轻声说道：“我只问你三个问题，你如实回我便成。”
丁氏迷茫地看向颜子苒，不知该不该答应。
颜子苒已经开口问讯了：“其一，这男子是否是你旧识，你此前可认得他？你只需回我是或不是即可。”
丁氏想了想，而后点点头：“是。”
“那好，第二个问题，你那死去的一对女婴，是你相公的，还是那男子的？”
颜子苒轻声问道，目光有些凌厉地盯着丁氏，以免她说谎。
“是我相公的。”丁氏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换句话说，你与那心爱的男子偷情之时，已经怀了你相公的孩子。他是九个月之内才与你好上的，是吗？”
颜子苒问这个问题的核心，在于确认时间。
通过熟人、作案时间这两点，缩小嫌疑人范围，有利于颜子苒事后筛选嫌犯。
可丁氏在这一刻，却是摇了摇头：“在一年前，我们就，就好上了。”
颜子苒愣住了，一年前就好上了，但她又肯定孩子是查小佟的，这让颜子苒有些困惑。
“那你是确认，在九个月前，未曾与那心爱的男子偷欢？”颜子苒望着丁氏问道。
“姑娘，你这不止三次了。”查小凤立即提醒道。
颜子苒皱了皱眉，而后看向丁氏，果然见丁氏闭口不语。
再这么问下去，恐怕也问不到什么结果，反而会刺激到丁氏。
她只得点头作罢，带着尹茯苓和江瑶等人退出房屋。
刚出屋子，那尹茯苓就忍不住道：“昨日那查老妇说过，她看到那偷欢的汉子时，就在九个月前，故而才一直怀疑丁氏腹中胎儿是野种。颜姐姐为何还要再三确认？”
“她当时发现了有别的男人，但不代表当时就做完事儿了。兴许正要开始，就被查老妇发觉，只能逃走，短时间也不敢再犯。”
颜子苒苦恼回话：“只可惜，刚才又被那查小凤给打岔了。”
江瑶在这时轻声说道：“我看那查小凤一直都盯着颜姐姐和丁氏，神色中似有几分警惕之意。”
尹茯苓闻言，跟着点头：“我也察觉到了。还有那丁氏，每次但凡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会下意识看向查小凤。”
“查小凤是何时回到查家的？”颜子苒听完之后，神色凝重了几分，看向尹茯苓。
尹茯苓轻轻摇头：“这个倒是没听捕头说起。”
她们只听捕头含糊说过查小凤是查小佟的姐姐，早年出嫁，后来夫家有所不满，将她休弃回了娘家。
具体的情况，衙门都没有怎么去了解，她们更是一无所知。
“趁着柳小郎君还没有回来，我们分头去问问。”颜子苒说着，看向尹茯苓，“茯苓你留下，待会跟查小凤说说煎药的事宜，等我们回来。”
尹茯苓点点头，柳见石还没回来，她得在查家候着。
颜子苒带着江珣在查家四周邻居询问查小凤的事迹，因着两人都是女子，跟四周的妇人交流也极为方便，问出了许多小道消息。
原来，那查小凤在五年前就出嫁了，嫁的是京城外牛沟村的一户人家，生育了一对儿女。
去年十月份左右，查小凤夫家以查小凤不守妇道为由，将查小凤休弃回了查家。
四邻打听到，是那查小凤的相公想要另娶一门亲，嫌弃她这个糟糠，这才找个借口休了。
查小凤回查家后，查老妇对她的态度不是很好，以至于查小凤经常要靠四周邻里的帮助。
好在查小凤的针线活儿不错，经常出入周遭邻里女子的房屋，教她们针线活儿混口饭吃。
光听这些消息，并不觉得查小凤有任何可疑之处。
但颜子苒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她问明白了牛沟村的位置，打听到查小凤曾经夫家的姓氏后，打算亲自过去看一看。
柳见石抓了药回来，尹茯苓教给查小凤煎药的注意事项后，一行人便要离开。
查小凤却在这时喊住颜子苒：“姑娘，我那弟弟，何时才能归来？”
“他应该过不了多久便能回来。”颜子苒随口答了一句。
“哦，这样啊！”查小凤轻声应着，眼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
颜子苒敏锐地捕捉到她那似乎略带几分失望的模样。
出了查家后，尹茯苓和柳见石都凑了过来。
“如今问不出采花贼，我等该如何是好？”柳见石率先问道。
颜子苒登上马车：“查家也是独户的一进院，方才我进丁氏那房屋，总共就一个窗户。那窗户后面没多远便是院墙，采花贼并未翻过院墙，而是拐向一旁。故而查老妇当日看到采花贼从窗户逃离，恐怕只能看到背影一闪而过。”
这些都是捕头审讯过查老妇后所提供的口供证词。
柳见石和尹茯苓都轻轻点头，对此没有疑问。
“案发时是在白天，采花贼不敢冒然翻越院墙，生怕被外面的人所察觉，只能躲到查家其他地方。按查老妇所言，就是躲到堂屋后边去了。”
柳见石是从捕头那边最先得到审讯讯息的人，细节处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那采花贼当时依旧藏在查家之中，但查老妇却没能找到。假设采花贼是等确认外面没有其他人的眼线时，才翻越院墙逃走的，那丁氏是真的偷了汉子。”
颜子苒眸光微沉：“那她为何能肯定，她腹中的胎儿是查小佟的？须知，那采花贼可是在九个月前就已经跟她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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