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讲去无非一句名不副实，但偏偏就是这么个简简单单的“实”字，叫人左右为难，无计可施呀！
眼见李授神情忧郁、遍布无奈，元琢也深深叹了口气，摇摇手解释道：“朕也不是存心找你的困难，是前几日珏儿从御书房过来找朕，途经内阁值房时恰巧瞥见里面只有你一人孤零零当差，心生不忍就跟朕提了几嘴。”
“倒是朕过于着急，没预料到其中复杂。这样吧，先让周之良等候，朕即令刑部尚书章正和入阁帮帮你，接下来事务繁忙冗杂，没人递把手可不行。”
“臣！谢皇上体谅，谢皇上恩典。”李授面不改色，内心里却大大放松。
坐在书案旁的元珏眼底闪过一瞬苦涩，暗叹：这下子弄巧成拙了！
“起来吧，不必跪着。”元琢摇摇头将诸多想法甩出脑海，边手指抚摸胡须边轻声计算：“正三品的位置，想来想去就剩下都察院有缺了，可这周之良毕竟是六部堂官，调过去不合适。唉，最终还是得等礼部尚书林抚饵告老还乡，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呐……”
话至于此李授还能说什么？总不能以学生身份劝老师早日告老吧？只能再苦一苦周师弟，继续耐心等候咯。
“周侍郎不过而立，尚且年轻，磨磨性子、熟悉熟悉各部事宜也是极好的。”
“哼呵呵呵，你啊你！把文人气节看得太重，怎么当好内阁首辅？办法自己去想，朕不做恶人！”元琢没理会李授近似自我安慰的话，既算指点，又带着些暗示意味拒绝道。
随后丝毫不给说话机会，摆摆手出言打发：“朕乏了，珏儿，还有李阁老，你们都下去吧。”
“臣遵旨。”李授憋着满肚子话无法说出，只好行礼告退。”
元珏同样站起身行礼，“父皇请早些歇息，儿臣告退。”
“去吧去吧。”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清玄宫，从头到尾连半点交流都没有，自顾自闷头往外走。到西苑门前，李授屈身行礼，恭恭敬敬道别：“臣恭送大皇子。”
“李阁老也辛苦了一晚上，早些回去歇息吧，可不能累坏身体。”元珏微微点头示意后，由太监陪同转身往崇德门方向赶去。
尚且有段距离，当差太监已经懂事地打开宫门将马车放进来。等元珏走到跟前才小步跑过去，一人从另一旁撩开马车帘子，其余两人左右小心翼翼搀扶。
“大皇子您慢点，别嗑到腿脚。”
“好好，多谢几位公公。本皇子先走一步，你们下了差早些回去睡觉。”元珏从怀里掏出银子分给几个当差太监，表情友善、语气温和，一边连连道谢一边嘱托，半点没把他们当奴才。
“谢大皇子赏！”
点头哈腰送走马车，三个当差太监掂掂手里银子，急忙揣进怀里，不由感慨：“大皇子真真宅心仁厚呐！”
“谁说不是呢！哎，我跟你们说，前阵子司设监有个公公犯了错，要不是大皇子求情，现在尸体都臭咯！”
“嚯哦！还有这种事？快快，详细说来听听！我怎么没听说过啊？”站在对面的太监来了兴趣，连忙接话。
“那天你不是去内阁当差了嘛！”
“快说说啊，正无聊得紧呢！”
“好好好，不过你们可不能说出去哈。”吊起几人好奇的那个太监左右探望好几眼，发现无人才继续预防道。
“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宫里谁不知道我小奇子嘴严？保准漏不出半个字！”
“好！我就说说，事情是这样的……”
……
马车踏踏声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车夫掀开帘子朝车厢恭敬提醒：“大皇子，到了，小的扶你下去？”
声音入耳，元珏从沉思中回过神，点头微笑道：“好好，有劳。”
走下马车拾阶而上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等在门房的管家，他略感奇怪地皱皱眉，问：“怎么你还不歇息？可是有人深夜来访？”
“什么都瞒不过大皇子，夏师傅跟杨师傅来了，这会在书房等着您呢。”中年管家一边快步上前关好门，一边小声告知。
元珏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尽管有些疲倦，但还是扯出一抹微笑，“快，快带我过去，别让二位师傅等久了。”
“是。”
两人一前一后，步伐匆匆赶到后院书房，管家推开门便退到旁边让开路，待元珏走进去再从外面合上门，站到台阶下警惕四周。
“夏师傅、杨师傅，你们怎么来了？”
“见过大皇子。”夏赏跟杨明二人并未穿官服，只是一身便衣。听到元珏声音传来，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打招呼。
“坐、坐，无需客套。”元珏挥挥手让他们坐下来，接着好奇问道：“两位师傅深夜拜访，可是为了我进宫之事？”
“的确如此。”杨明点点头。
坐在他旁边的夏赏同时也抬起眼眸望向元珏，身体前探眼睛微眯，一副担忧不定的模样，“大皇子，我看您神色不太好，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嗨……”元珏摇摇头，苦涩笑道：“倒不是我遇上了困难，而是不知不觉间竟弄巧成拙，感觉郁闷罢了。”
闻听此言二人急忙让他详细说来。元珏也不端着，用打趣的语气将皇上留下李授之后的事情原原本本、仔仔细细讲述一遍，最后笑问：“二位师傅说说，这是不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原本还想着替夏师傅讨个次辅呢，谁曾想啊……”
没想到夏赏听完立马换了脸色，不断摇手语带侥幸道：“大皇子，还好您反应及时忍住没说出口，要不然得犯大错！”
“次辅而已，有什么错误之处？若不是上一年受巡盐牵连，夏师傅现在还是首辅呢！”元珏下意识说道。
夏赏摇摇头没有说话，旁边的杨明则微笑解惑：“皇上本来就有意李授，姜逢吉只是过渡罢了。另外，徐之孚当次辅以及章正和入阁对我们而言都不算坏事，若依我拙见，反倒好事一桩！”
“嗯？这如何算好事？”元珏不明白。
杨明笑了笑，继续解释：“徐之孚兼着兵部，李授兼着户部，章正和哪怕入了阁，身上还兼着刑部的差事呢！大皇子您有所不知，章正和可是姜逢吉一步步提拔上来的，他能坐得住？”
“呵呵呵，且有好戏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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