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之前听到孙树高打电话，对方找他哥哥帮忙打听哪个学校招设计专业，这才猜到对方所想。
这两人的成绩都属于不上不上那种，村里那时候组织备课，他们俩一般都是忙活自己的事，借着光明正大的理由逃避。
如今听到他们决定一起报考，说实话，顾明月有些担心.......
于是她建议道“还有两个月，时间紧，回去后，你们也别太着急，既然高考恢复开放，想必以后会一直都有，假如没有找到合适的院校，大不了等下次，再不行我帮你们联系黛西，让她帮忙划拉些关于设计的书邮过来，先自学。”
刘改娃点头“我知道，我不着急。”
顾明月觉得这时候国内的设计专业相对于国外还是有些差别，她试探道“如果没有可供选择的专业，你有没有考虑去国外发展？”
刘改娃坚定摇头“不要。”
顾明月失笑“好吧，那就先这样，反正我肚子里这点墨水还够用，况且，我描述出来的样式经你手之后更加美化，暂时足以支撑作坊这边的设计，即使你没考上，你依旧是名副其实的刘大设计师。”
刘改娃抿嘴乐“嗯，我喜欢给你当副手。”
孙松柏多方打听，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院校，最后，孙树高便决定再等一年。
顾明月也赞成，他们回去就将近十一月份，现复习，先不说心能不能定下来，就是学习成绩，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不如等待来年再战。
章前进早就带着公社的人回去，总不能扔下工作陪着他们在这边逛，正好回去也得商量建厂的事。
是的，顾家村手工艺作坊终于可以鸟枪换炮改建工艺饰品厂，但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回去要开会讨论，还得商讨厂址。
章前进本意是在升任之前，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谁也不能保证下一任领导是否和他们一条心，又或者，说不准为了政绩，把顾家村的功劳分出去一半，那得多憋屈。
他也实话和顾明月说开，后者很感激，能遇到不拖后腿的上级是她的幸运。
又逗留几天，把想溜达的都走个遍，便决定返程。
临行前一天，羊城食品厂的林大友赶过来和顾明月见面。
对方感谢她的鼎力相助，这不，得知她即将离开，特意送来很多当地特产，包括杏仁酥、鸡仔饼还有各种腊味。
顾明月觉得这人办事敞亮，不拖泥带水。除了说定的两台真空保鲜机器，自从听说他们是准备给产品做塑封包装，还介绍塑料厂的厂长给她认识，并连连嘱咐对方必须以低价出售给她。
鉴于这点，出于回报，她把存在空间里的皮蛋擂椒酱拿出两瓶“这是我自己做的，您尝尝，要是觉得好，可以试着研究研究，我还有我们村的人反正是挺爱吃，不过，每个人的口味不同，你要是不喜欢皮蛋那个味道，这还有瓶牛肉酱。”
最近食品厂销量不如以往，林大友为此一直发愁，见到顾明月拿出来的酱，他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顺口问道“我现在可以打开吗？”
“当然，送给你的必须随你处置。”
林大友尝了口，心下便有了主意，激动道“不怕你笑话，我们厂近半年都是入不敷出的状态，我一直想找破解之法，眼下你的这个酱给了我灵感，真是太感谢。要不我给你申请一笔奖金吧，算是我买断这个酱料的费用，你看如何？”
顾明月之前虽说答应帮忙，私下里仍不忘找人打听食品厂的情况，她不可能单凭别人一句话就轻信，自然要查清楚。
得知食品厂现任厂长和林大友经常意见相左。
作为老牌厂长，习惯万事靠国家，有事找上层，只要安安稳稳熬到退休就万事大吉。
林大友则不是，他偏向干实事，重创新，一门心思想让厂子更好，理念的不同，让他和厂长之间始终存在龃龉。
老牌厂子在改革开放后，大多都是以悲剧结尾，很大部分原因是在于上层领导的安于现状，还有贪污腐败。
顾明月想到林大友给她的笔记，上面详细列出关于包装产品的各种注意事项以及如何操作机器的简笔画，很用心。
因此，她也不介意多一句嘴“您可曾想过未来？”
林大友没太明白“什么？”
顾明月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我之前打听过贵厂的情况，恕我直言，任何一个喜欢独断专权领导可能都不喜欢下属太过出类拔萃，我是看重您的为人，才送你这个酱，你如何处理，我没有任何意见，送你就是送你。只是，我不想你的心血白白浪费。想必你也看到，目前国家已开放国门，外商只会越来越多，那必然会导致本土企业受到冲击，一个新兴迅猛，一个守旧拿架子，谁胜谁负，不言而喻。你也许会想，国家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不管，但有没有另一种可能，明知道亏损，谁愿意不停往里砸钱？面对无底洞，结果要么是出现契机，起死回生，要么终将被时代淘汰。当然，以上纯属我的猜测，您全当我是杞人忧天，我只是想借此告诉您，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能让人铭感五内。”
林大友脑中天人交战，他想否认对方观点，却连自己都无法说服，交易会的盛景他亲身体会到，招商局的态度他也了解，若是真的发生对方说的情况，他清楚结果只会更加惨烈，那么食品厂又将会何去何从？
指望厂长吗？算了，厂子都要被他家的七大姑八大姨搬空了。
最可笑的是，明明是厂里配给领导的车，他这个副厂长都不如人家儿子接女朋友重要，这样的人，他如何期待对方能一挽狂澜？
林大友此时感觉到一种无力感充斥全身，还是不忘道谢“多谢提醒，我会好好考虑。”
顾明月安慰道“您不怪我多管闲事就好。其实你和我大伯还有大哥很像，哦，你可能不知道，我大哥是村长，我大伯曾经也是族长，我觉得你们这代人把使命责任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我很敬佩，所以我更不想看到你们的心血付之东流，你可能不屑于耍心机、用手段，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对付其身不正的人，你的刚正不阿或许反而会助长对方气焰，从而害了更多的人。言尽于此，您多珍重，有事记得给村里来电话。”
林大友主动伸出手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受教。”
顾明月连忙回握“您可别抬举我。我也有私心，您好了，以后村里这边有什么不明白，我不也有个帮手吗？”
“哈哈.....放心，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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