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遥出学校便绕了个远路，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纸扎店。
公交车兜兜转转进了一条较为狭窄的小街，这条街的尽头就是他要去的地方。
这里不是他第一次来了，每当到奶奶的忌日前，他都会过来一趟，买些冥币香烛之类的，只是这次过来，他发现里头的东西好像有点变化。
种类更多了，以前只有些衣服鞋子，金银珠宝等比较基础的东西，现在居然连纸做的笔记本电脑，手机，滑板，车子什么的都有，真的是与时俱进，让他像逛百货商店一样，情不自禁的溜达起来。
林念遥拿了一些最基本的纸币，走到那纸手机的面前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拿了一个，平板电脑就算了，他自己都不买呢。
再说了，沈逐安应该也不会喜欢玩这些，大概吧…
买完了贡品，他又拿了一个烧纸专用的铁盆子，结账的时候又拿了个新的打火机，是试过的，确定了能用。
提了满满一袋子，林念遥回到出租屋，把手里头的东西一股脑放到阳台上。
然后，他给张柏林打电话，装作忙碌的样子，把手机放在一边，开了免提。
“喂？”
不多时，那边便接起来了。
“柏林，之前你跟我说沈逐安走了，阴气也没那么快散，容易惹上东西，对吗？”
“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如果我多烧点纸钱给那些过路的，贿赂一下，他们应该就不会找我的麻烦了吧？”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难，张柏林想了一会儿才回道：
“应该也有一点用吧…”
要的就是这个回答，林念遥勾了勾唇。
“那行，挂了。”
“嗯。”
看了一眼自动熄掉的屏幕，林念遥拿出铁盆子和打火机，掏出纸币就要点，然而，刚才还一切正常的打火机突然就点不着了，试了几次还是不行。
林念遥停了一会儿，故作喃喃自语道：
“算了，还是给沈逐安吧…”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手里的火机就能用了，他在心里头翻了个白眼，改口道：
“可是买了这么多，他一个鬼也拿不了，还是分点出去吧。”
火机又坏了，而且明明是防风的，冷不丁就自己灭了，林念遥简直要被气笑，暗道这只大鬼是一点也不愿意掩饰。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沈逐安，你闹够了吗？”
其实吧，他才不会真一下子烧这么多的贡品呢，烟雾这么大，让人看到以为他家里头着火怎么办？
然沈逐安还是不说话，这让林念遥有些恼火，索性起身回到客厅，瞥见茶几上摊开的本子里写着一行字。
字体铿锵有力，龙飞凤舞的，一看就是沈逐安的手笔。
“妻话如毒针，伤我的心。”
林念遥：“…”
他不觉得自己的嘴是有多么不饶人，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错，只不过直接了一些。
而且这个妻，他不认。
这就是沈逐安不愿意出来的原因？还真让他猜对了，是在发脾气，单方面的和他冷战呢，明明吵架已经是请神之前的事了，过了这么久了，还念着。
林念遥想了想，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此时他不介意服个软，毕竟只有沈逐安肯出来与他相见，他们才能好好沟通。
“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
还是没动静，林念瑶暗自咬牙，深吸了一口气。
“我会这么说，是因为我…有些在乎你的感情是来自于前世，就算我真是姚清竹的转世，我也不认为我和他是同一个人，你明白吗？沈逐安，我知道你或许很苦，你等了一千年，可能就等着这一刻，但这不是你把姚清竹的感情强加在我身上的理由。”
“还有一点，我想向你问个明白，你找上我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为什么确定要找的人是我？”
话音刚落，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沈逐安的面容丝毫未变，与离开前的一样，只是皱着一双英挺的眉，似乎陷入了某种纠结之中。
在林念遥意料之中，他说出了那四个字。
“我不知道…”
而且要不是林念遥问出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反正他就是这么自然而然的找上来了。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怕林念遥赶他，固执的又说了一句。
“你就是他。”
“…你走吧，不要你了。”
林念遥突然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失眠是为了什么，他承认自己在期待沈逐安的答案，但是显然，他输了，输给了一个死于千年前的人。
刚一转身，沈逐安便抱了上来，他攥着腰间缠上来的胳膊往下扯。
“沈逐安，放手。”
林念遥神情平静，同时也冷漠到了极致，这般抗拒的模样，迫使沈逐安的力道松了一松。
“给我点时间可以吗？我会弄清楚的。”
“我已经把答案都告诉你了，还有，我不是你的试验品。”
林念遥回过头来，双手捧住某只大鬼的脸。
“我要你现在就回答我。”
“遥儿…”
沈逐安似乎陷入了难言的痛苦之中，他的身上开始逐渐笼罩起熟悉的浓雾来，要将他吞噬在其中，他是凭着心中的那股执念而长存于世的，如果不是要与心念的爱人重逢，他不会强忍着千年的寂寞。
所以，林念遥对他说自己不是姚清竹，甚至说姚清竹已经先一步放弃了他时，他才会崩溃。
可如果林念遥真的不是那个人，连混沌期都没过的他，又为何会寻上来呢？
“算了吧，沈逐安，想不明白就算了。”
待浓雾将要遮掩视线的时候，林念遥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若真不想走，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我能做的都做了，只是我希望你明白，你既然不是我想要的，那我在未来可能也会有别人，你不要干涉就行。”
他不是姚清竹，沈逐安没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他是完全自由的，林念遥明确的知道这一点。
“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
林念遥冷笑一声。
“沈逐安，你不要太霸道，我给过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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