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庆之喃喃自语道：“叫右红梅？还认识汪文君？”
他猛地抬头看向南柳：“我记得没错的话，今天在饭桌上，咱们问起的时候，江佑说过他妈妈娘家是北都的对吧？”
看见韩庆之的反应，南柳有些奇怪：“对啊，怎么了？”
韩庆之没有解释，而是再一次问道：“江佑的妈妈真叫右红梅？你没听错？”
“小凝说的啊，她这天天说阿姨多好多好，总不能连人家的名字都能记错了吧？”
说到这里，南柳也算是反应过来了：“怎么？你别告诉我你认识江佑的妈妈？”
韩庆之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眼见老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接着笑，南柳忍不住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小声点！等下孩子们听到还以为咱俩在那个呢！”
等韩庆之的笑声真的停下来了以后，南柳才开口问道：“怎么，你真认识江佑的妈妈啊？”
韩庆之笑着抓开夫人的手，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才开口提醒道：“江佑的妈妈，姓右！”
听到这话，南柳睁大了眼睛：“你是说……右云松和右蕙兰？江佑的妈妈跟他们是？”
韩庆之点点头，确定了南柳的猜测：“没错，是亲的。”
回答了南柳的疑问后，韩庆之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我家附近几个大院远近闻名的女魔头，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好了，这么冷的天，你赶紧到被窝里来。”
南柳听到老公的话，不由地好奇了起来，她爬上床后，将脑袋钻到韩庆之怀里：“江佑的妈妈，对小凝那么好，你说她是女魔头？”
韩庆之搂住夫人的肩膀：“想当年，我们几个大院的同龄孩子，无论男女得罪了她，都会有吃不完的苦头，最后搞得人人都怕她，你说这不是女魔头是什么？”
听到这话南柳的好奇心更强烈了：“哎呀，那老公你快跟我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嘛。”
韩庆之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然后才接着开口。
“当年右家老爷子右成周夫妻俩下放劳动，右云松和右蕙兰一个在插队，一个在当兵，家里没人，只得将最小的右红梅一起带上。”
“过了几年右成周夫妻俩回到了北都，这时的右红梅已经长成了一个小美女。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没多久，她们大院的孩子们，就全都以她为尊了。”
“哪怕是比她年长个两三岁的，都得听她指挥。她啊，就是她们大院里的大姐大。”
听到这话，南柳问道：“为啥？就因为她人长得漂亮？”
韩庆之苦笑着摇了摇头：“漂亮的姑娘多了，人家可不光是漂亮，最主要的有两点。”
说完韩庆之伸出两根手指头：“第一人家脑袋瓜子灵活，能带着那群小孩子们投机倒把各种搞钱。第二是人家仗义疏财，别说他家大院了，就是邻近小胡同的一些老炮，都受过她的恩惠。”
“很多人好奇，柯家的老爷子柯蒙象为啥临退休前一力提拔右云松？那也是有原因的。”
听到这话，南柳打断了韩庆之：“不都说因为柯老爷子跟右老爷子是生死之交的老战友么？”
韩庆之笑道：“那只是表象，柯老爷子的老战友多了去了，怎么不提拔其他战友的孩子？”
南柳听到这话疑惑地看向了他。
“当年柯家老爷子被汪家老爷子检举，下放的时候缺衣少食，其他人不敢管。而右家老爷子的帽子又没摘，这要是伸手帮忙搞不好还要把人家连累到，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管。”
“右红梅知道这事后，二话没说，带着他们大院一群孩子，想办法搞了一些粮票肉票和钱，又买了几件过冬的衣服鞋子，还有一大包食品药品，让柯家老大老二连夜坐火车给老爷子送了过去，车票都是她买的。”
“不仅仅是这样，她还给他们大院其他一些下放的家长寄了不少东西。”
“那时候别的院子，都是插队做知青的孩子写信找家长要东西。只有他们大院，是孩子们养着下放的家长。凭啥？就是因为有右红梅。”
听到韩庆之的话，南柳感到有些震惊，也愈发好奇：“这么厉害？那个年代不是不准经商么？她都怎么搞钱的啊？”
韩庆之笑着摇了摇头：“就是各种投机倒把啊。还能怎么搞钱？”
“比如跑到汽车站火车站去，只要看见有那种偷偷进城卖鸡卖鸭的农民，她就过去拦住人家，把别人的东西收购了，再跑到医院，转手高价卖给病人家属。”
“又或者听说哪里有种烟草的，就自己拿着东西下乡，说帮家长换点烟草，回到城里，立即带着孩子们偷偷摸摸地四处兜售。”
“还有，有时候供销社来了什么紧俏的货，比如奶粉啊的确良啊什么的，不都是限量供应的么？她就带着院子里的孩子们过去排队，全部买光，再加价卖给别人……”
“她后来甚至敢让柯家老大刻假的单位公章，伪造介绍信，冒充保密单位的采购人员，直接去周围农村采购东西，再转手倒卖……”
眼见南柳露出迷茫而钦佩的神色，韩庆之苦笑着摇了摇头：“说白了在搞钱这件事上，就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她不敢干的……”
“也是因为她带孩子们搞的钱都用去支援自己的老战友了，所以大院的家长们对此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到韩庆之的介绍告一段落，南柳忍不住感叹道：“竟然这么厉害？这小凝的婆婆可是个人才啊！”
然后她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老公啊，你刚刚说她不是女魔头么？可我听你说完，怎么觉得她更像是个女宋江啊？”
韩庆之呵呵一笑，再一次陷入了回忆之中：“当时在附近几个大院里，右红梅不是最漂亮的，但却是最有活力的，所以不少男生挺喜欢她的。”
听到这话南柳问道：“你不会也喜欢吧？”
韩庆之笑道：“你可别乱说，我那时候才多大，哪里懂这些？不过到后面，可就没人敢喜欢她了。”
“为啥？”
韩庆之看了南柳一眼：“因为谁要是敢让她不高兴了，她就能让对方一直不高兴。有个人当时给她写了封情书，你猜怎么着？”
南柳看向自己老公：“怎么着？”
韩庆之正要开口，可忍不住自己先笑出声来。
笑过以后他才说道：“右红梅每天对方上学和放学的时候，就站在他们大院门口，当着来来往往的人，声情并茂地宣读情书里的肉麻文字。最后还是对方家长看不过去，当着右红梅的面将自己儿子揍了一顿，这才善罢甘休。”
听到这儿，南柳“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那汪文君为啥这么怕她？”
韩庆之笑着叹了口气：“这事儿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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