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人，叛国者当如何？”朱慈烺突然问道。
许章愣了一下，道：“当斩！”
朱慈烺这话并没有放低音量，说得很大声。
朱常洵自然也听见了。
“朱慈烺，你敢！我乃大明亲王，你敢杀我！”
许章和曹变蛟再次额头见汗。
许章急忙跪下道：“殿下，您确实不能杀福王！”
“他叛国，我为何不能杀！”
“洪武皇帝制定过律法，皇室成员免受普通律法惩罚。即使有大罪，也应被宗人府审理，贬为庶人之后，才能接受律法惩处！”
朱元璋是一个非常护犊子的皇帝。
为了防止未来皇家血脉触犯律法被惩罚，特意下了这么一条指令。
说到底，皇室成员是否被惩罚，只能由当朝皇帝来定夺。
哪怕福王叛国，也应当被移交宗人府。
确定其罪责之后，再由皇帝贬为庶人，从而被惩处。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惩处亲王。
可，朱慈烺偏偏不信这个邪。
“许大人，这朱常洵，犯的可不仅仅是叛国罪，黄麒英！”朱慈烺大声喊道。
“在！”
“念！”
“是！”
黄麒英拿着一张布帛，站到高处，大声念道：“崇祯十四年立春，吾等受命令调查福王朱慈烺，暗中问询。以确定的有，朱常洵强抢民女，数年来近百次，被抢民女皆不知所踪！
衙门账房处调查，福王朱常洵强占良田两万余亩，周围皆是福王之所，让上千百姓流离失所。
夜不收得福王府内账单，根据调查，福王府数次征收苛捐杂税，且持续数十年。和洛阳衙门数岗位官员以权谋私，蒙蔽圣听，欺上瞒下！
拒百姓实名举报，福王草菅人命数十起，这还是近三年的数据，以往不可查，但几乎每年都有百姓阐述，常有人死于福王府。
以下，乃福王收受贿赂，随意征收苛捐杂税的证据。以下，乃福王草菅人命，人口买卖，强抢民女关联百姓之证词，身后，乃近三年里，被福王草菅人命的家人，他们乃人证！”
黄麒英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出现几十个百姓，跪在地上，满脸激动。
“求太子殿下，为我们做主！”
“我妹妹泉下有知，总算是能闭眼了，能转世投胎了！”
“娘，你在天上好好看看，这个恶贼要被审判了！”
哭声，喊声，骂声。
在众人的身后突然响起。
许章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身后那群百姓。
这其中甚至还有很多熟人。
都是之前家里出现死者，他去调查之后，无论怎么调查，得到的结果都是意外身亡的家庭。
却不曾想，这些死亡的人，都和福王有关。
朱慈烺望着身后跪倒在地的几十个百姓。
深深地吸了口气，对许章问道：“许大人，这是你洛阳的百姓，你应该怎么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这……”
“朱常洵所犯之罪，加上今日叛国，和李自成私通，如若不是我天雄军调查到这件事情，今日朱常洵是不是就得逞炸开了一个城门？一旦城门被炸开，许大人，我来问你，该当如何！”
“可……可……可祖宗之法……”
“别跟我说什么祖宗之法不可为，全踏马的放屁，我只知道，我是大明的太子，我收着众多百姓的税收，我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公平，保证他们不被外敌欺辱，更要保证他们，不被贪官污吏荼毒，却一声不吭！
如果朱常洵不死，本宫如何颜面去对待身后这些下跪的百姓？如何对待今日和李贼战斗至死的将士？！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日，朱常洵必死！”
朱慈烺言之凿凿说了这番话，让许章和曹变蛟都傻傻地站在原地。
这一刻，他们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了。
“朱慈烺，你不能杀我！”
眼看着黄麒英，王琦光两人拎着刀，朝着自己走来的那一刻，朱常洵再次喊道。
“为何，给我个理由？”
“许大人刚才说了，洪武皇帝已经立下祖宗法制，在我没有成为庶人之前，你不能杀我。你要是杀了我，是不是就意味着你拥有贬本王为庶民的权利？朱慈烺，你还不是皇帝呢，你怎么敢！”
顿时，周围一片寂静。
许章和曹变蛟也看着朱慈烺，他们想知道，接下来朱慈烺还会做什么。
朱常洵这话已经算是杀人诛心了。
杀了他，就意味着你朱慈烺有了皇帝的权利。
可当今皇上，并不是你朱慈烺，你又哪里来的权利？难不成想谋权篡位？
曹变蛟急忙上前道：“殿下，请务必冷静，福王此话有理，把福王带回京城，由宗人府审判过后，交由陛下审理吧！”
“是啊太子，没必要自己动手，否则不好收场。”许章也道。
这么多百姓在这里看着，这么多将士在这里看着。
一旦朱慈烺真的来这么一出，忤逆的帽子说不定就直接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朱慈烺本身就是太子，他不能有这种坏名声。
朱常洵见此，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朱慈烺，我以为你有多厉害呢，怎么，杀不了我了吗？”
朱慈烺阴沉着脸，握紧了手中的剑，一言不发。
突然，身后传来了那些曾经被欺辱的百姓的声音。
“殿下，千万别动手！殿下对我等不薄，我们不能把殿下放在火上烤！”
“没错殿下，把这坏王爷带到京城去，让宗人府管，只要有了惩罚，也算是给我们一个安慰了。”
“是啊太子殿下，没必要因为这种坏王爷，坏了自己的名声。”
“如今洛阳已平，殿下可以回京了，我们在洛阳等着殿下的好消息！”
听到百姓们这么说，许章松了口气，曹变蛟也松了口气。
包括曹彰，甚至是王琦光和黄麒英都松了口气。
他们对朱慈烺是绝对的忠诚。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担心朱慈烺因为这个事情会受到什么影响。
毕竟他才十二岁。
朝堂这么阴险的地方，一旦有人拿这个大做文章，对于朱慈烺来说，绝对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太子殿下，把福王殿下绑起来，送京吧。”许章道。
朱慈烺年轻，许章担心朱慈烺在百姓的裹挟下，为了面子真的杀了福王，那麻烦就大了。
可如果，那些苦主百姓都让朱慈烺冷静，朱慈烺就不得不冷静了。
最起码，朱慈烺应该不会对福王动手了。
“许大人，百姓如此信任我，我应该让他们失望嘛？”
许章的内心一紧，急忙道：“殿下，你要作甚？”
“本宫什么都不想做，本宫只想不辜负百姓们的期望。”说着，朱慈烺朝着福王走了过去。
“本宫只想，还百姓正义，惩奸除恶，让公平不再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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