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打完了，战略定了，领导班子，虽然成分复杂，但最起码也各自领了任务忙活去了。
洛德总算迎来了穿越后……或者说被虫子绑票后，第一段勉强能称之为“清闲”的时光。
当然，这“清闲”得打上巨大的引号，还得用加粗字体标出来。
与其说是清闲，倒不如说是最起码不至于每天担心自己被虫子两口嘎嘣脆了。
他不用再提心吊胆担心下一秒被虫潮淹没。
也不用像个刚拿到新玩具的熊孩子一样，手忙脚乱地熟悉“神血”和“帝国主机”的各种奇葩功能。
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蛋疼——看着家里那肉眼可见减少的资源库存。
以及塔洛斯每天准时准点、比打卡机还他妈冷酷无情的“资源消耗与预期枯竭时间”报告。
洛德感觉自己就像个眼看着存款数字不断跳水的倒霉蛋，偏偏家里还养着两张超级能吃的嘴。
塔洛斯和她的战争机器，欧若拉和她的干饭虫群前者恨不得把一切能看到的东西全都拉走，后者巴不得把一切看的东西全都啃干净。
那感觉，就像是明明中了彩票，却发现奖金只够付高利贷利息，本金还在利滚利，随时可能暴毙街头。
还不如吃着火锅唱着歌，再穿越一波！
“妈的，这皇帝当得，比九九六还福报，至少以前加班还有钱拿。
当尘陈最起码大部分情况下还是摸鱼的，现在倒好，纯纯的倒贴，还得贴命……”
洛德瘫在指挥椅上，感觉身体被掏空。
灵魂仿佛都要从嘴里飘出来，化作一个巨大的“穷”字，贴在指挥中心的穹顶上。
这“清闲”时光里，他最主要的娱乐活动，如果这能算娱乐的话。
就是用自己的最高权限，一遍又一遍地、锲而不舍地、近乎神经质地尝试远程“ping”那艘1.7光年外的“永恒级”。
这几乎成了他每天的保留节目，充满了某种仪式般的绝望感，以及闲的蛋疼感。
就像以前玩某些抽卡概率低得令人发指的垃圾手游，明知道系统黑心，程序员没浮木。
还是忍不住每天上线点一下那该死的按钮，盼着哪天系统卡bug，或者程序员良心发现。
虽然可能性比他被虫子尊为虫皇还低，给自己来个金光一闪，抽出个能逆转乾坤的SSR。
或者是直接20抽直接顶出来个6+5。
“连接尝试中……权限认证通过……信号强度：极微弱-152.7dbm……正在尝试握手协议……”
“连接失败。目标系统处于深度休眠或能量枯竭状态。
无法建立稳定数据链路。建议：提升信号强度或等待目标系统能量恢复。”
“连接尝试中……”
“连接失败。错误代码：0x00A3F-‘目标端口无响应’。”
主机那冰冷、毫无起伏的电子提示音，都快成了指挥中心的背景音乐，循环播放，听得洛德耳朵都快起茧了。
他甚至开始恶意揣测，那艘“永恒级”是不是早就被啥未知玩意儿从内部掏空了。
现在就剩个破壳子飘在那儿，里面说不定还住着一窝以啃食帝国遗产为生的宇宙浣熊。
可恶的开拓者啊，混蛋！希望那里不会成为垃圾桶吧。
或者，那玩意儿干脆就是个帝国留下的、专门钓他这种“野生皇帝”上钩的陷阱。
一旦连接成功，不是自爆就是释放出什么“肃清协议”，把他这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底一波带走。
这个世界已经够癫佬了，别让隔壁群星再打过来了，算我求求了！
至于突然蹦出来个哪个主角喊着登阶什么的鬼东西，已经麻了，宇宙之大，无奇不有，碰见什么猎奇玩意都不奇怪。
“妈的，帝国佬不会这么阴险吧？”洛德嘀咕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没办法，穷啊，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皇帝穷了也得天天想着怎么空手套白狼。
不过，他也没完全干等着那虚无缥缈的“永恒级”施舍。
闲着也是闲着，蛋疼也是疼，他开始尝试用主机去连接其他乱七八糟的、听起来可能有点用的东西。
比如，尝试接入那个听起来逼格很高的“帝国蜂巢思维网络”。
结果嘛，不能说毫无收获，只能说是聊胜于无，甚至有点瘆人。
他确实感觉到了一些……“东西”。
那是一种极其微弱、极其遥远、仿佛隔着无数层沾满油污的毛玻璃，还是在信号极其不好的地下车库里打电话般的“存在感”。
不像塔洛斯和使徒们那样清晰、稳定、如同冰冷精密的齿轮咬合般高效直接。
也不像欧若拉虫群那样，充满了原始的饥饿感、进化渴望和对“主宰”无条件的依赖，如同汹涌的、粘稠的黑色潮汐。
那些感觉更加……杂乱，更加……沉寂，甚至有些支离破碎。
像是散落在宇宙各个阴暗角落的、断了线的风筝，在虚无中无助地飘荡。
或者，更像是沉睡在古墓深处、裹着裹尸布的幽灵，对外界的呼唤毫无反应。
“这他妈是帝国局域网掉线后的残存用户列表？还是集体掉线前的最后存档？”
洛德摸着下巴，对着空荡荡的在他看来网络界面吐槽，“一个个信号弱得跟上古时代的2G网络似的，还他妈全是隐身状态，头像灰得跟墓碑一样。
这比我steam账号上面的灰还多！合着全是700万年前登录是吧？”
他不死心，尝试着向其中一个感觉相对“近”一点的、信号波动稍微明显那么一丢丢的信号，发送了一个简单的、试探性的信息包，内容就俩字：“在吗？”
信息包如同石沉大海，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更没有期待的“已读”回执。
仿佛那个信号只是一段无意义的宇宙背景噪音。
洛德撇撇嘴，又换了种方式，发了句更直白、更符合当前处境的：“有人吗？一起砍虫子啊？管饭！虽然可能不太够！”
依旧屁反应没有。
网络寂静得像是一片电子坟场。
或者说是一片坟头，哦，不对，坟头里面还有偶尔刨尸体的野狗。
“得，看来这届网友不行，不是掉线就是装死，要么就是死透了。”
洛德彻底放弃了通过“摇人”来缓解当前困境的不切实际想法。
看来帝国是真的药丸，残存的势力估计都自顾不暇，或者干脆就剩他们这一支顶着“皇帝”名头的倒霉独苗了。
这让他心里那点“背后有个强大靠山”的微弱幻想也彻底破灭。
就在他准备关掉这没啥卵用的“局域网聊天室”，眼不见心不烦，继续去心疼他那飞速消耗的资源。
并思考要不要克扣一下欧若拉虫群的口粮，虽然它们好像啥都能吃……
一次例行的、几乎已经成为肌肉记忆的、对“永恒级”的远程连接尝试，突然有了点不一样的、微弱的动静。
“连接尝试中……权限认证通过……信号强度：微弱，-138.4dbm，较上次提升14.3db……检测到低功耗响应单元……正在尝试建立最低限度数据流……”
“嘟——”
一声极其轻微、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提示音响起。
“连接部分建立成功
。链接目标：‘永恒级’支援舰，低功耗维护子系统，及部分独立应急设备。
信息流背景传输带宽：1.7Kbps，极不稳定。”
“卧槽？！！哎呦我操，我磕药磕嗨了？！不对，我也没嗑药！”
洛德一个激灵，像是屁股被针扎了一样，猛地从瘫坐状态弹射起步。
身体几乎要扑到主控台上，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屏幕上那行绿色的、代表着“成功”的提示文字！
“真……真连上了？！这破信号居然真他妈过去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瞬间加速，血液哗哗地往头上涌。
有种买彩票买了三年终于中了五块钱的、扭曲的激动感。
他赶紧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查看反馈回来的、如同涓涓细流还是随时会断的那种般的数据。
结果，依旧是经典的喜忧参半，甚至忧还多一点。
喜的是，确实连上了“永恒级”的一部分。
就像你千辛万苦终于撬开了邻居家的门，结果发现只能进到对方家的玄关，而且还是停电状态下的玄关。
先别问为什么要进入玄关，反正不是在偷东西一定是在抢劫！
忧的是，连上的这部分，基本都是些无需主能源供应、靠着自带的那点可怜巴巴的小电池或者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的紧急能源苟延残喘的“边角料”设备。
列表拉下来，看得洛德直嘬牙花子：
内部环境监控单元（第7扇区） - 状态：在线 - 读数：温度 -273.09c，压力 0.0 kpa，辐射背景：低，生命迹象：无
结构应力传感器（龙骨b段）- 状态：在线 - 读数：轻微形变，处于弹性限度内
备用照明系统（走廊Gamma-3）- 状态：待机 - 备注：36%灯泡故障
……
一堆没啥大用的破烂信息。
洛德快速滑动着列表，心情像是坐过山车，刚有点希望又沉下去。
直到他的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个被高亮标记、名称看起来就有点不一样的设备上。
虚空背景探针 - 型号：Vbp-7 “深渊之眼” - 状态：待机（低功耗，自备能源剩余：3.7%）
“虚空背景探针？”洛德眨巴眨巴眼，这名字听起来就挺高大上。
画风跟前面那些“走廊灯泡”完全不一样，“‘深渊之眼’？这玩意儿是干嘛用的？
戳虚空玩的？还是偷窥隔壁宇宙用的？那总不能给深渊来一发吧？话说，会不会是永远视奸深渊？”
他下意识地通过主机，向那个探针发送了一个“启动自检并报告功能”的指令。
他也没指望这玩意儿能有多大用，纯粹是好奇。
外加“连都连上了，不操作一下总觉得亏了，万一能白嫖点啥呢”的钓鱼佬心态。
主打一个来都来了，捞点东西再走。
他甚至没仔细看那行“自备能源剩余：3.7%”的小字。
指令发出，反馈很快传来，带着一种老旧机器重启时的、卡顿般的延迟：
接收指令…权限验证…通过。自检程序启动…
…自检完成。核心功能模块：完好。辅助单元：部分衰减。能源：低。
开始执行标准探测协议…启动虚空背景样本摄入程序…激发信息震荡波…
警告：能源低于安全阈值，本次探测精度与范围将受限…
探测已启动…
“等会儿？！‘虚空背景样本’？‘信息震荡波’？‘跨宇宙反馈’？！”
洛德看到反馈信息里蹦出的这几个关键词，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一股不祥或者说是惊喜的预感涌上心头，感觉好像自己随手按下了某个尘封已久的、标着“危险勿动”的红色按钮。
“这玩意儿……听起来好像不是简单的望远镜啊？！
它还能跨宇宙？！看起来相当的牛逼克拉斯！”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甚至没来得及后悔……
主机界面突然就炸了！
不是物理爆炸，是信息爆炸！
虽然过载程度也跟炸的差不多了！
原本只是涓涓细流的数据通道，瞬间被海量的、如同银河决堤般汹涌澎湃的信息流撑爆、冲垮！
无数光怪陆离、代表着不同宇宙物理常数、信息特征、能量频谱的信号，像是被捅了老巢的马蜂。
又像是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喷发，疯狂地、不顾一切地冲进了“裁决号”的数据库以及自己的主机！
“警告！警告！接收到超规格、超阈值信息流！
数据库写入速度超过安全阈值250%！临时缓存区即将溢出！”
“检测到多宇宙坐标信号……数量激增！正在尝试解析……”
“错误！错误！信息源数量……无法精确统计！超过数据库实时处理上限！启动紧急分流协议！”
“核心处理器负载99%！温度升高！建议立即终止连接或提升散热功率！”
整个指挥中心瞬间被刺耳的警报声淹没！
主控台上所有的指示灯都在疯狂闪烁，红的黄的绿的乱成一团，像是夜总会的霓虹灯坏了！
全息屏幕上的数据疯狂滚动，速度快到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只能看到一片令人头晕目眩的彩色流光！
各种洛德完全看不懂的、代表着不同宇宙规则的频谱图和空间坐标点，像是不花钱的烟花一样，在屏幕上噼里啪啦地炸开，又瞬间被新的数据覆盖！
“我操！我操！什么情况？！
老子就是点了个自检！怎么跟把天捅了个窟窿似的？！哦吼，不会要完蛋了吧？”
洛德被这突如其来的、堪称恐怖的阵仗吓得连退两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心脏砰砰狂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这他妈是探针？
这威力比他妈信息炸弹还猛啊！”
这边的动静实在太大，太反常。
连正在隔壁工业区，忙着压榨纳米机器人最后一点生产力、试图用最少的资源修复最多护卫舰的塔洛斯，都被这堪比遭受主力舰齐射级别的信息扰动惊动了。
她甚至没走门，身影一阵模糊，直接通过短距相位传送出现在了指挥中心门口。
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首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纹——那是混合了惊愕、难以置信以及一丝……狂热？
她的金色瞳孔中，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倾泻、冲刷。
显然是在动用全部算力，试图理解并控制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海啸。
当她锐利的目光瞬间扫过主控界面，锁定数据流的源头设备名称和那洪水般涌出的跨宇宙坐标信息时。
即便是以她这位见多识广的帝国将军的定力，也忍不住失声惊呼，声音里带着一丝极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虚空背景探针？！还是‘深渊之眼’型号？！
陛下！您……您启动了一台‘深渊之眼’？！在能源不足的情况下？！”
“啊？是啊，”洛德还有点惊魂未定，指着屏幕上依旧在刷屏的恐怖数据流，“我看它闲着也是闲着，就让它自检一下……这玩意儿……很牛逼吗？”
他问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有点傻的问题。
看这动静，何止是牛逼，简直是牛逼炸了！
“这不是‘牛逼’可以形容的，陛下！”
塔洛斯几乎是瞬间就闪到了主控台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
一把将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洛德挤开，双手如同拥有了自我意识般，化作两道残影。
在主控界面上疯狂操作，指令如同暴雨般倾泻。
全力引导、分流、筛选、复制着那海量的、珍贵到无法用任何价值衡量的信息。
尤其是其中那些相对稳定的、代表着可抵达宇宙的坐标信号！
“‘之眼’系列是帝国最顶尖、最神秘的虚空观测设备之一！
通常只配备于旗舰级别的科研船、帝国母舰，或是执行特殊任务的序列！”
“它的工作原理是主动扰动虚空背景以及信息层，这片蕴含一切信息与可能的‘原始混沌之海’。
通过分析其产生的‘信息涟漪’在不同宇宙壁垒上的‘回响’与‘衍射’。
你可以将其理解为宇宙大小的雷达。
来绘制跨宇宙的精确星图、探测超大型能量源、追踪特定信息的跨宇宙传播路径、甚至……窥探时间线的涟漪！”
她语速极快，如同有一种嗑了药的美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它每一次全功能启动消耗的能量，都足以让一支小型舰队完成跨星系跃迁！
其制造工艺和核心算法是帝国最高机密之一！
我们之前根本不敢想象能拥有这种级别的探测手段，甚至连搜寻相关遗迹的优先级都排得很低！
因为那希望太过渺茫！”
她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将初步解析出的、最清晰稳定的几个宇宙坐标信号整理成星图，投射到主屏幕中央。
那浩瀚的、由无数光点和连接线构成的多元宇宙地图，开始逐渐取代疯狂刷屏的数据流，呈现出其令人震撼更令人绝望的全貌。
“也就是说……咱们瞎猫碰上死耗子，不对，是瞎猫撞上了传说中的巨龙宝藏？！”
洛德看着那依旧在后台疯狂涌入、仿佛没有尽头的海量数据，感觉像是在做梦。
还是个光怪陆离、信息过载的噩梦。
“可以这么理解！
但这台探针的自备能源恐怕也所剩无几，这次强行启动很可能是它最后一次全功能哪怕是受限的运行！
我们必须抓住这千载难逢，不，是亿载难逢的机会，复制所有能接收到的信息！尤其是星图！”
塔洛斯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感，甚至有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这对于冷静的她来说是极其罕见的，“这些数据，足以改变我们的命运！这些可都是新的星图啊！”
随着塔洛斯的操作，主屏幕上的星图逐渐变得清晰、稳定。
那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浩瀚图景，无数或明或暗的光点——
代表着一个个或生机勃勃、或死寂荒凉、或规则诡异的独立宇宙。
它们由无数纤细的、代表着潜在跃迁路径或虚空潮汐线的光丝连接。
构成了一张复杂到令任何智慧生命都会感到自身渺小的、多元宇宙的宏大网络。
然而，当洛德适应了那浩瀚的尺度，看清星图所显示的、他们当前所能探测到的这片数十个相邻宇宙区域的全貌时……
他脸上那点因为“中大奖”而产生的惊喜和激动，瞬间冻结。
然后像是被扔进了液氮里，迅速冷却、凝固，最后彻底沉了下去，然后吧唧一下碎了，沉到了谷底。
草！这他妈是什么地狱绘图？！
是谁他妈打开的群星·战犯限定版地图模组？！
哪个鬼才开了50倍天灾？不对，还是加mod的5000倍！
只见在星图所显示的这片广袤的多元宇宙区域中，超过八成，不，可能接近九成的区域，都被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象征着“生物质高密度聚集与异常信息活动”的、如同凝固的血液或腐烂内脏般的暗红色调所覆盖！
那颜色深浅不一，有的浓郁得发黑发紫，像是宇宙的毒瘤。
有的则像是滴在清水里的墨汁，正在不断晕染、扩张。
还有的呈现出诡异的脉动，仿佛有生命在其中蠕动。
但无一例外，这些暗红色区域都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仿佛能吞噬一切光和希望的压迫感。
“这……这他妈……全是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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