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和林母一整个晚上都没睡踏实。奇了怪了，又不是他们要去参加考试，按理讲不应该这么紧张呀。
可这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高考的事儿。
就差没梦到他们自个儿坐在课桌前，手里拿着笔了，那感觉就跟做噩梦似的，可真要命啊。
林父的情况还算好点儿，他一个人住一间屋。可林母就惨了，一晚上都不敢翻身，就怕影响了小闺女睡觉。好在林四妹这些年在学校睡习惯了，基本上是脑袋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一觉睡到自然醒，都不知道林母晚上睡不着。
这不，一大早起来，这夫妻俩默契地挂上了同款黑眼圈。昨晚没睡好的人可不少，张婶儿也顶着个黑眼圈，苏小晓则是有点认床，换个地儿就睡不踏实。
不过好在要参加考试的三个人都睡得还不错。
张建明看着他娘和张婶儿他们的黑眼圈，好奇的大声问道:“娘，叔，婶儿，你们晚上背着我们干啥了呀？咋都这么重的黑眼圈？这是一晚上都没睡啊！”
“……”
不会说话就闭嘴吧！
林四妹:“！！！”
这人可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没瞧见大家都没提这事儿嘛。
张婶儿对付张建明可有一套了，顺着他的话就往下说：“你还好意思说呢，你知道自己的睡相有多差不？还爱打呼噜，我这一晚上可遭老罪了，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娘，你别胡说，我睡觉可老实了，从来不打呼。”张建明红着脸，大声反驳道。
张婶儿:“啧啧啧——
那你倒是说说我这黑眼圈咋来的呀？”
张建明被张婶儿这么一反问，顿时就卡壳了，自己问的问题怎么兜兜转转又回到他这了？
吃完早饭，林四妹没让林母他们送，这雪下得老大了，路上还有积雪。再说了，这考场她可熟悉得很，就是她就读的那所高中，没人比她更了解了。
她保证把大哥和建明哥安全送到。
张建明听到林四妹的豪言壮语，那是相当无语啊，他好歹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呀！
说起来自己还是她师哥，需要个准毕业生给他带路？
——简直是笑话！
不过呢，他倒是不介意送一川哥去考场。
等林一川三人到达的时候，学校门口排了两条望不见尽头的大长队，估计都排到隔壁街上去了。远处，一辆辆牛车缓缓驶来，载着络绎不绝的考生。
这次的高考要求十分宽泛，所有符合要求的人都能够参加，所以考生的年龄差距也很大，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汇聚在这里。
在这漫天飞雪中，尽管他们的头发被雪花染白，冻得浑身哆嗦，但依旧无法浇灭他们心中的热情与期待。
张建明观察着周围的人群，在前面停着的七八辆牛车中，一眼就认出了清水村大队的牛。这头牛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呢，这下子，他也注意到了正在下车的大队长。
“爹——”
张建明怕他爹看不到自己，赶紧用力挥了挥手。
“……”
这一声“爹”喊得那叫一个响亮，隔壁街校门口维护秩序的警察都听到了。
这是谁家小子啊，喊爹喊得这么大声。
大队长也是一脸无奈：“……”
——这糟心儿子，就爱干这事。
其实，大队长还没下车的时候，就注意到张建明他们了。主要是一川那小子长得实在是太高了，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这父子俩啊，各有各的认人办法。
等大队长把带来的准考证和介绍信分发给参加高考的考生，又跟赶牛车的大叔打了个招呼，就去找他儿子了。
大队长指着张建明，张嘴就骂：“你说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稳重一点，怎么还跟个小娃娃似的。咋样啊，招待所住着舒服不？”
其实大队长心里还挺庆幸建明住在公社的，今天这雪下得老大了，他坐在牛车上，都快给冻僵了，大队也有不少知青都冻的有点发烧了。
——哎
这发着烧高考，也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
张建明咧着嘴，眉飞色舞地得意炫耀道：“住的可舒服了，爹你不知道，我现在顿顿吃八个菜，吃肉吃到吐。
真可惜啊，爹你要忙大队的事，不能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大队长可不信：“……你就吹牛吧。”
这糟心儿子，把他气得手都痒了，要不是因为下雪天太冷，他都想脱鞋打他一顿了。等考试回来，他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当他老子！
张建明完全不知道他爹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教训他了，还在那儿滔滔不绝：“爹，你就羡慕我吧，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一点都没夸张。
不信你问问一川哥。
哎，您就放心吧，我肯定能把娘养得白白胖胖的。您呢，就乖乖在家等着我们回来。”
大队长:“……”他好想打人。
跟张建明拌了会儿嘴，大队长就走了，其他人还等着他呢，这么冷的天，连牛都要受不了了。
林一川三人跟着大部队缓缓走进学校，林四妹和张建明再三确定林一川不用他们送去考场后，都面露失落的走向了自己的考场。
太可惜了，他们都不在同一个考场。
今天上午只有一场考试，考的是语文。林四妹拿到试卷的时候，快速扫视了一遍，看着这些熟悉的题目，偷偷舒了口气。
她们这批高三学生真是天选大学生啊！
——当然还有他们的老师。
这次高考的考卷不是全国统一的，是各省各自负责的。恢复后的第一次高考，时间又很紧，出题老师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其中参考了不少这一届高三学生的学习资料。
等林四妹答完题，走出考场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她看着大哥依旧面瘫的那张脸，完全猜不到他考得好不好。倒是张建明不停地念叨着自己写哪个字错了。
林四妹：“……”
不就写错个字嘛，多大点事啊。
她安慰道：“没事，那题我看了，只有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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