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寂静无声的礼堂此刻灯火通明。
神色冷淡的拉文克劳会长旁边，还不到她肩膀高的学生们个个不敢抬头。
“你们应该庆幸，打架没用魔杖。”奎因兰带着凉意的眼神落到身侧站成一排的孩子们身上。
脑袋更低了。
穿着睡衣的各年级学生们陆续来到礼堂，四张长方形的餐桌渐渐坐满。
“各年级级长，清点人数。”级长们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奎因兰的话照做。
只是各自有些隐隐的不安。
而七年级的学生们对奎因兰周身压抑的氛围感受更为明显。
有很多人毕业了或者忘了，奎因兰曾经直接闯进过格兰芬多在某个学生身上划了三十几道口子。
还让他闭着嘴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德拉科动刀子，在邓布利多校长眼皮子底下打得费尔奇吐血。
虽然她现在展示在人前的总是理智，但以前这只是“疯子”的修饰词。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都不睡了，要造反吗？”跟着洛丽斯夫人来到亮堂堂礼堂的费尔奇震惊。
“费尔奇管理员，麻烦你去通知一下各位院长，请他们也来一趟吧。”
“哦。”管理员下意识同意，并且准备转身照做。
几秒钟后又回过神来，凭什么她说什么自己就照做，刚想呛两句就发现礼堂氛围不太对。
如果是组织他们的是奎因兰的话，那肯定有她的理由。
她都当上代理教授了，肯定是行事稳重深受院长们的信赖，还是先去喊那几位院长吧。
“奎因兰学姐！会长！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打架被抓现行的几人慌了。
如果叫来院长他们，自己除了会被禁闭惩罚，肯定还会通知家长。严重的话，这个学就不用上了。
“你们不是不敢了，是怕了。”奎因兰对他们的请求和泪水无动于衷。
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现在说这些，晚了。”
“学姐，除了一些本就不在学校的七年级生，人都到齐了。”
五、六年级的级长走到她身边回复统计的人数，用自以为很隐蔽的眼神瞧了眼被抓的学生。
奎因兰自然是没有错过，审视的眼神扫过他们，“认识，是吗？”
都是各自学院里的一年级生，自然是没有不认识的。
他们点头，在听到奎因兰下一句话之后动作僵住。“在走廊撞见他们几次斗殴，处理方式又是怎么样的，都说说吧。”
刚才那些学生肆无忌惮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初犯。
“除了他们，还遇见过哪些学生。”
“不要想着隐瞒，你们还没厉害到能藏住微表情的程度。如果被我察觉，我会用摄魂取念自己找答案。”
级长们闻言，立刻如实招来。
他们相信奎因兰是会如实做到的人，所以现在只期待费尔奇能走得快些。
四位院长来的很快，麦格、弗立维、斯普劳特还有霍拉斯身上的睡衣都没来得及换。
至于校长斯内普，他不在学校。
级长们的陈述也接近尾声，和一年级生们一样，鹌鹑似的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奎因兰？这是做什么？”教授们看着奎因兰，让她解释一下眼前的局面，以及出现这种局面的原因。
麦格教授看着小孩堆里大部分是自己学院的人，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显然，这些讲台上的学生犯错了。
奎因兰没说什么废话，直接抽出自己的记忆线，用魔杖朝半空中划出动线。
天蓝色的帷幕出现在众人头顶，幕布上开始出现人影。
紧接着传来清脆的人声。
“全部扣二十分……原因……内奸……喷粪……滚出学校……大家都……小人……毒蛇……够了，闭嘴！”
看电影一样，大家看完了奎因兰的记忆。
礼堂寂静无比。
这场斗殴参与者的言行举止并不仅仅代表他们自身。
人多、年龄跨度大的学校是一个小型社会，几分钟的影像是这个社会的缩影。
而年轻气盛的一年级学生是这场缩影里最显而易见的情绪载体。
表情、神态，一一被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而记忆里的当事人，现在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不堪，站在奎因兰身边惨白又麻木地流泪。
这一刻，他们就像是被扒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没有一点尊严地站在原地。
但没人敢露出一丝不屑的目光投向他们。
因为，在场的绝大多数人也是其中一员，他们害怕，害怕此刻站在上面是他们自己。
他们庆幸，庆幸自己没被奎因兰抓到。
记忆成像的魔法消失，奎因兰一点喘息也没留给讲台之外的学生。
她开始念名字，“西恩·约翰，凯伊·米勒……”这些人是之前参与斗殴被级长们抓了又放过的学生。
礼堂的话筒很清晰，每一个人都能听见。
讲台比座位高，每一个起立走上去的人都会经受所有人的目光。
教授们保持沉默，亦如沉默的学生们。
只是四张长桌上总有人面色渐渐发白，然后如同傀儡一样僵硬地走上讲台。
奎因兰很快便念完了。
众人以为人数到此就结束了，可她却侧头问起了那些一二年级的学生，“说说吧，你们刚才说的‘大家’，都包括谁？”
有人沉不住气，混在人群质问她：“你只是个学生会会长！凭什么这么做！”
下一秒他就不受控制地飞出座位，然后被比那些一年生更为狼狈地摔倒在讲台的地面。
“除了他，你们说说还有谁。”
小孩子们在那个学长被甩到身边后，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嘴皮子抖着说出其他名字。
四位院长没开口，默认奎因兰的行为。最后，还全员稳稳坐在位置上的只有七年级的学生，再加上过半数的五、六年级。
麦格更是闭上了眼睛，沉重地叹息一声。
她以为学校再也不会出现这样严重的歧视、排挤现象了。
“各位，人云亦云，冲动暴力，你们的脑子都白长了，是吗？”
奎因兰的声音传遍礼堂的每个角落。
她理解学生们没有全知视角，无法认同甚至于厌恶斯莱特林学生家族的行为。
但他们的言语和举止，都在很清晰地传递着一个观点。
斯莱特林的学生是注定邪恶的，是站在他们对立面的，而他们自己则自诩绝对的正义良善。
随后举着拳头，轻易地就挥向曾经的同窗。
仿佛人的本身已经被全然漠视忽略，只剩下他们的学院头衔。
一顶帽子而已，却仿佛将人的性格、精神打上了最大的标签，甚至于刻定了他们的未来。
可明明分院帽没有塑造人的作用。
但它却会唱一首定义各个学院学生的歌。
格兰芬多的学生就有胆识、气魄、侠义；赫奇帕奇的就正直、诚实、忠诚；拉文克劳的就智慧、博学；斯莱特林的就狡诈、阴险、不择手段。
旁人信了，而身处学院的学生自己也信了并以此为荣、沾沾自喜。
人的劣根性那么多，难道在前缀是褒义词的学院里这些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吗？
而同样，人的学习能力那么强，到了前缀是贬义词的学院就丢了最初的真善美吗？
它说它自己会思考，有思想。
却张嘴闭嘴就是些刻板愚蠢的屁话。
“大家同为学生，同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的人，谁就比谁更高尚了吗！”
是人，就注定受各种影响，复杂多变。
“多看、多听，多学、多思考。这些都没学会，就学会多嘴、多动手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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