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来咯。”丁默开口道。“我也很想先让自己慢下来。”
“有些东西是需要我去想清楚的，总觉得自己以前的人生太紧绷了。”
“那是。”刘闯接口道。“您以前那生活节奏，可不就是快吗？十五岁下山，从下山开始，就各种忙活。”
“不是去救师父，就是跟邪教斗，死而复生，又失去双眼的。”
说到这里，丁默忽然问：“你很了解我？”
“那必须了解啊！”刘闯提高了声音。“多的不说啊，就咱玄门来说，你经历的这些，那绝对算得上是传奇了。”
“有生之年能经历你经历的这些东西，真的是不枉此生。”
丁默却好像不太愿意提及的样子，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刘闯也不是没有眼力见，听到叹息，就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然后小声问我：“你肯定他是那谁吗？怎么会有人讨厌自己的过往？”
“而且，那些过往是传奇啊！”
我告诉他：“有些事情，旁听者觉得精彩，怎么会理解当局者的痛苦？”
“不说别的，闯爷，要你自剜双目，你乐意吗？”
刘闯愣了一下，才说道：“你这么说，好像也是，我们只注意到这些事情的结果。”
“但都没想过，作为当事人，是一个什么样的心理。”
“也没什么太特别的。”丁默露出一抹苦笑。“都是心甘情愿的。”
“当时觉得，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就该全力以赴，只要我还活着，就该全力奉行道的宗旨。”
“可回过头去看，我又得到了什么？七情六欲是人难免的，我也不例外，说我什么都不想要，是假的。”
“没事啊，默爷。”刘闯立刻说道。“你要不高兴，咱就不提了，以前生活紧绷，就跟着咱优哉游哉地生活就好。”
丁默嗯了一声：“挺好的，跟着你们，也不用太紧张，而且，依旧可以做道士该做的事情。”
“你还是很喜欢当个道士。”我开口道。
他无奈地笑了。
“都说干一行，恨一行，我逐渐开始恨这一行，但是离了这一行，我又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刘闯好奇地问。“传说中您可是道心一直都很稳的。”
“忽然对道也产生了疑惑，你消失的那两年，到底怎么了？”
“要是能想起来，我就不会这么犹豫了。”丁默无奈地回答道。“不说好不提了吗？”
刘闯笑呵呵地回答：“那行，不提了。”
接着我倒是犯困了，在车上倒头就睡。
丁默跟刘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倒是没有再说关于丁默的身世的事情了。
俩人聊的是这边的风土人情什么的，我是越听越困。
直至我们已经到了黔南的边界上的一个镇子。
地图上能看到这个镇子，但是关于其路线，却没有那么的明确。
但是考虑到之前丁默没能吃好，我也还需要修养。
出了黔南，可能就没有当地特色的饭菜了。
所以刘闯自己也有点嘴馋，死活要找到这个镇子。
最后车辆驶入一座海拔两三百米的山崖。
这里的道路宽度不足两米，边缘没有任何遮挡物，看得人心惊胆战的。
我是被丁默叫醒的，睁开眼睛往车窗外一看，惊问：“闯爷，你这是把我们带来了什么地方？”
刘闯嘿嘿一笑：“宋爷，这不是马上离开黔南的地界了吗？”
“说啥也得带我们默爷吃一顿好的，关山镇，这不是马上就到了吗？”
说着，他示意了一下导航。
我看了一眼地图，按照导航显示，确实沿着这条路就能抵达关山镇。
不过，导航上对这条路线的规划模糊不清，只有一个整体的长度。
想来是因为这里实在是太过险峻，所以没有相关人员来这边做规划。
“为了吃顿饭，到这种地方，你是认真的吗？”我问他。“别忘了，这里是苗疆。”
“这种比较隐蔽的村落什么的，还是少接触比较好。”
刘闯告诉我：“这有啥的啊？现在的苗疆不是当年的了，这地图上都能查到的地方，我就不信了。”
“还能正大光明地害人？”
“再说，已经天黑了，不适合继续赶路，总要找个能休息的地方吧？”
我知道，这小子想干点什么，就有一万个理由，所以也就索性不劝。
这条路长达三公里，弯弯绕绕的，加上道路狭窄，所以很考验驾驶技术。
刘闯这方面倒是从来没让我担心过。
不过，关山镇属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三公里的环山路下来，抵达镇上，居然都还没到达山脚。
而且，镇子的大部分房子都是修建在悬崖峭壁上，镇子差不多是从山肚子掏出一些位置建造的。
那些房子，住进去的话，从窗户就能感受到高度了。
在我跟丁默还沉醉在镇子的别样风格时，刘闯搓着手说道。
“嘿嘿，让我来看看，吃点什么比较好。”
“小妹妹，你站那儿，糖葫芦怎么卖？”
闻言，我扭头看去。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举着扎糖葫芦的草垛子，被刘闯拦下。
不过，小女孩的草垛子上已经没有多余的糖葫芦了，就剩下一串而已。
她摘下那串糖葫芦，递给刘闯。
“大哥哥，你们是来旅游的吧？喏，就剩一串了，送你吃吧。”
刘闯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哎哟，这么热情啊。”
不过，刚要接，刘闯看到了我的眼神。
伸出去的手又愣住了。
在苗疆，敢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不过小女孩却把糖葫芦往他手里递。
刘闯想要推脱，但是这女孩有点过于热情了，拿着糖葫芦各种劝。
你推我搡的，糖葫芦末端扎得刘闯哎哟了一声。
“大哥哥，扎到你了？对不起。”
小女孩说着，急忙拿出一张手绢帮他擦。
刘闯嘿嘿一笑：“没事没事，你啊，卖点糖葫芦也不容易，我不能白吃你的。”
“这样吧，我买。”
说着，他掏手机付了钱，拿着糖葫芦回来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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