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胜将妻子背在身后，又扶着几乎虚脱的郭羽，三人的身影很快隐入城郊的密林。身后传来的马蹄声与灵力破空声越来越近，郭胜回头望了一眼，月光下能看见数十道疾驰的黑影，其中几道气息尤为强悍，显然是各大势力派来探查的高手。
“屏住气息，跟紧我。”郭胜从怀中摸出一枚墨绿色的药丸，“这是敛息丹，能暂时隐匿咱们的灵力波动。”他将药丸塞进郭羽口中，自己也吞下一颗，随即足尖点地，带着两人钻进更茂密的树丛。
郭羽咬着牙跟上，体内紊乱的灵力让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方才爆发的青云剑意虽击溃了敌人，却也让他的经脉布满细微的裂痕，此刻稍一运转灵力，便疼得他额头冒汗。他忍不住看向父亲背上的母亲——那满头白发在月光下泛着刺目的银光，嘴角的笑意早已凝固，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爹，娘她……”
“别说话。”郭胜的声音压得极低，忽然拽着他矮身躲进一处凹陷的山壁，同时扬手撒出一把灰褐色的粉末。粉末落地的瞬间，周围的草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将三人的气息彻底掩盖。
几乎是同时，三道黑影掠过头顶。其中一人停在不远处，手中的罗盘疯狂转动，指针却始终在原地打转。“奇怪，明明感应到极强的剑意波动就在这附近，怎么突然消失了？”
“会不会是用了什么秘法隐匿踪迹？”另一人冷笑一声，掌风扫过，周围的树木应声断裂，“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青云剑诀的传承者，绝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郭羽攥紧了手中的长剑，剑身在袖中微微震颤，仿佛在呼应他的怒意。郭胜按住他的手背，摇了摇头，指腹在他掌心飞快地写了两个字：忍耐。
直到那群人搜了半个时辰离去，郭胜才松了口气，带着他们继续往密林深处走。又行了约莫一个时辰，他在一处被藤蔓掩盖的山洞前停下，拨开藤蔓露出洞口：“这里是当年我和你娘年轻时避雨的地方，暂时安全。”
山洞不大，却干燥整洁。郭胜将妻子轻轻放在铺好的干草上，取出伤药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她手腕的伤口上。郭羽靠着石壁坐下，刚想运转剑诀调息，却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怎么回事？”郭胜连忙回头，只见郭羽的衣襟已被血染红，皮肤下的云纹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体内的剑意……不受控制。”郭羽捂着胸口喘息，“好像有两股力量在打架，一股想冲出去，一股却拼命往回拽。”
郭胜脸色一变，伸手按在他的丹田处，指尖刚触及，便被一股狂暴的力量弹开。“是传承之力与你自身灵力相冲！你娘强行将青云剑意灌输给你，却没来得及教你调和之法。”他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这是你娘当年留下的剑诀残篇，或许能帮你稳住气息。”
郭羽接过册子，封面上“青云诀·上篇”五个字已模糊不清。他翻开第一页，上面的字迹娟秀却凌厉，正是母亲的笔迹。刚看了两行，识海中突然闪过母亲深夜在他床边注入剑意的画面，那些曾被他当作幻觉的场景，此刻竟与书页上的文字一一对应。
“原来……娘早就开始为我铺路了。”郭羽的眼眶热了，他按照残篇上的法门引导灵力，果然，那些乱窜的剑意渐渐温顺了些，皮肤下的云纹也稳定下来。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郭胜瞬间绷紧身体，将妻儿护在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刀。
洞口的藤蔓被轻轻拨开，一道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月光落在她脸上，竟是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手里提着个竹篮，看见洞里的三人，吓得手里的篮子都掉了，里面的野果滚了一地。
“你是谁？”郭胜厉声喝问。
少女慌忙摆手，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叫阿竹，是山下村子里的。我爹娘被那些黑衣人杀了，我躲在树上才没死……听见这边有动静，还以为是坏人……”
郭羽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淤青，还有竹篮里藏着的半块干粮，心中微动。他看向父亲，见郭胜点头，便对少女说：“我们不是坏人，只是在躲避追杀。”
阿竹这才放下心来，捡起地上的野果递过来：“这些给你们吃吧。山下的村子已经被那些人烧了，他们说要找一个会用青色剑气的少年……”
郭羽和郭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看来各大势力已经锁定了目标，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走。
郭胜将野果分给郭羽一半，自己则拿起那半块干粮啃了起来：“阿竹，你知道往南走的路吗？翻过前面那座黑风岭，就能到楚河郡，那里有我认识的人。”
阿竹点头：“我知道！我爷爷以前带我走过那条路，只是黑风岭里有妖兽，很少有人敢走……”
“妖兽总比人好应付。”郭胜站起身，将妻子重新背好，“天亮就出发，争取在三天内走出黑风岭。”
郭羽握紧了长剑，剑身上的云纹仿佛感受到他的决心，轻轻亮起。他看着洞外沉沉的夜色，知道真正的逃亡，从这一刻才刚刚开始。而那本泛黄的剑诀残篇，还有母亲留在他识海中的剑意，将是他穿越黑暗的唯一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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