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的课程不多，老师上了课就走，学生自由活动的时间很多。
课间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学生装的男孩走到了凌云熵面前，朝着凌云熵伸出了手，“凌少爷，我叫段龙贵，家父是凌大帅手下的副官。”
凌云熵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有什么事吗？”
段龙贵一点也没有介意凌云熵的冷淡，“只是想和凌少爷交个朋友。”
换在以前凌云熵早就让段龙贵滚了，现在他按捺下了心里的不耐烦，脸上挂了点笑和段龙贵聊了两句。
段龙贵接收到了示好的信号，发挥自己善于交际的特长，一边恭维着凌云熵一边又在探凌云熵的底。
凌坤年纪已经大了，他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身体强健但脑子笨，小儿子聪明但身体不好，可以说是各有各的优缺点。
凌坤的嫡系听说小儿子主动上学堂了，都存了打探打探虚实的心思，看凌云熵是不是身体好了，要是身体好起来了，估计凌家的就是小儿子的了。
趁着凌云熵还没真的飞腾起来，他们也好早点伸出橄榄枝示好。
陈明川坐在一旁，看着凌云熵和别人虚与委蛇，有些捉摸不透凌云熵到底在想什么。
下午有体育课，学校请的体育老师据说曾经是武状元，一手功夫出神入化，在以前武状元是被人捧着的，只不过现在时代变了，一颗子弹可以抵过所有武功。
放学后，凌云熵没有让司机开车回家，而是开车去了洋人的餐厅。
凌云熵把菜单推给陈明川，意识到陈明川不认识英文后他又把菜单收了回去。
看着菜单一会儿在眼前一会儿又飞走的陈明川有些疑惑，“怎么了？”
“洋文你不认识我翻译给你听，甜点有草莓蛋糕、巧克力蛋糕、布丁……”
听着凌云熵念了许多，陈明川说：“你看着上，我不挑食。”
凌云熵把菜单一和，递给了弯着腰的服务生，“两份黑椒牛排，所有甜点都上一份。”
陈明川说：“点这么多，我和你吃不完。”
“吃不完带回去，反正你晚上也会饿。”
吃了晚饭之后，凌云熵和陈明川回了凌家。
夜里的时候陈明川问：“今天你觉得怎么样？”
凌云熵问：“什么怎么样？”
“第一天去学堂怎么样？”
凌云熵其实对学堂没多的感觉，只不过那是他计划的一环，必须得去一趟，之后他才能跳到军营。
“就和我记忆里一样，无趣得很。”
陈明川说：“你今天和段家的三少爷聊得很好，我以为你找到读书的乐趣了。”
凌云熵扭过头，略挑了一下眉，“吃醋了？”
“没有。”陈明川说：“我只是觉得你有事瞒着我，你在谋划什么？”
凌云熵忽然翻身压住陈明川，坐在了陈明川腰上。
“下去，你疯了？”陈明川瞪着他。
凌云熵垂下眼看着陈明川，漆黑去墨的眼里有一分寒光，“谋划着什么的只有我吗？你那天去见了他对不对？”
凌云熵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凌坤，陈明川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他身边有你的眼线？”
凌云熵答非所问：“在凌家待久了，总觉得什么都不可信。”
“你先下去，”陈明川大腿曲了起来，想要把凌云熵给顶下去。
凌云熵的某个部位动了动，他声音有些哑，在陈明川腰上施加了更重的力道，“别动。”
陈明川说：“我是见了你爹，他让我过去交代了我一些事。”
凌云熵脸色一冷，这么些年他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有的想套近乎拉近和他的关系，有的假装什么也不在意夹着尾巴做人，目的其实只有一个——监视他。
陈明川刚来的时候，凌云熵也理所当然的把他归到了那一类人之中。
“我说过吧，不要背叛我。”凌云熵俯下身，注视着陈明川。
陈明川说：“我是答应了大帅监视你，但是我没把你的情况告诉他。他是大帅，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只能先稳住他。你心里对我有猜忌我可以理解，但是我跟你保证我绝对没有过出卖你的想法，答应大帅只是权宜之计。”
凌云熵说：“他只是让你监视我这么简单？”
“主要是让我注意你身边有没有道士和尚，我也很好奇他为什么这么做。”
凌云熵嘲讽性地低笑了一声，“当然是怕我不受他控制了。”
陈明川说：“你相信我了？”
凌云熵低低“嗯”了一声，他在陈明川唇上亲了一口，“他们可以背叛我，你不可以。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是我太弱了他才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
“你想做什么？”陈明川问。
凌云熵勾唇笑了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这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陈明川琢磨了许久也没有琢磨出什么，他问凌云熵，凌云熵却不再开口解释了。
有的事，凌云熵不想陈明川知道。不是不信任，只是那些陈年旧事像一把刀横亘在心头，一动就痛。
夜深人静的时候陈明川醒了，因为凌云熵有梦游的毛病，晚上两个人的手是用丝巾绑在一起的。
今夜凌云熵又梦游了，他一动，陈明川就感知到了。
“凌云熵？”陈明川低低叫了一声，没有反应。
凌云熵朝着门口走去，陈明川也只能跟在他的身后。
像上一次一样，凌云熵轻车熟路的下了楼，然后朝着花园里走。
花园里铺着厚厚的草坪，光着脚踩在上面也不会有感觉。
凌云熵又站在了水池边，陈明川和他一起站着，一旦凌云熵有什么危险动作，陈明川会立刻阻止。
“太冷了，跟我回去怎么样？”
凌云熵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不过没有半分神采，他长得极其好看，现在的样子让他像是展览柜上摆着的精致木偶。
“凌云熵？”陈明川又叫了一声。
凌云熵撩起眼皮，一双好看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陈明川，然后他又偏过头看了看满池子的水，眼里没什么情绪。
陈明川盯着他，害怕他会往下跳。
扯了扯绑着两个人的丝巾，陈明川说：“跟我回去好不好？”
凌云熵又看向陈明川，动了动唇，为了听清楚他说了什么，陈明川又靠近了他一步。
“不想死了……”
风阴冷无比，这句话被送进了陈明川耳朵里，让他眼瞳一颤。
陈明川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凌云熵说不想死了，难道之前他想死吗？
上一次凌云熵梦游之后往池子里跳，陈明川以为那是无意识的行为，可现在看来好像那并不是无意识，而是一种潜意识下的行为。
陈明川一下子有些混乱，凌云熵是凌府的二少爷，锦衣玉食地位显赫，他为什么想死？因为身体不好被恶鬼折磨吗？可现在有他在，事情不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吗？
而且凌云熵有自杀倾向的事，凌府的人知道吗？
陈明川又想到了地上厚厚的草坪，花园的草坪似乎厚得有些过分了，听管家说是凌坤让人铺的，凌坤知道凌云熵想自杀？
这一系列问题现在不可能得到答案，陈明川开口道：“二少爷，你和我上楼去好不好？”
凌云熵目光依旧是空洞的，他就那么看着陈明川，仿佛什么也没有想。
陈明川解开丝带握住了凌云熵的手，引导他离开池塘边缘，凌云熵没有反抗，由着陈明川牵他。
一声狗吠打破了寂静，凌云熵忽然从梦游的状态清醒了过来。
“我又梦游了？”凌云熵问。
陈明川回过头看他，点了点头，“走吧，我们上去。”
凌云熵心口一跳，莫名觉得陈明川说话的语气有些温柔。
低头一看，凌云熵眉头皱了皱，“你怎么没穿鞋？”
陈明川说：“没来得及穿。”
凌云熵走近，拦腰一抱将陈明川抱了起来，陈明川说：“不用抱我，我自己走。”
很显然凌云熵是一个不会听取别人建议的人，他低声道：“别动，不然我把你丢下去。”
凌云熵的手稳稳地放在陈明川的后背和膝盖下，抱着陈明川回了房间。
洗了脚的时候，凌云熵发现陈明川脚底被石头划破了，虽然只流了一点血，但他却如临大敌，把陈明川的脚放在了自己膝盖上踩着，然后拿了药膏涂抹。
陈明川的脚背很白，窄细的青色血管肉眼可见，圆润的脚趾透着粉，让凌云熵喉咙有些干涩，下腹开始热了起来。
“这点血一擦就没了，伤口明天就好了，不用上药的，”陈明川说。
凌云熵握着陈明川细白的脚腕，只觉得掌心发烫，“本少爷说要就要。”
见凌云熵这么坚持，陈明川也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很快他发现凌云熵有些不安分，居然从他的脚腕一路摸到了小腿。
陈明川倒是不排斥和凌云熵接触，他笑了笑，“少爷，我小腿也伤了吗？”
对上陈明川好看的笑眼，凌云熵喉结滚动了几番，按在陈明川脚背上的手也愈发用力。
凌云熵说：“你小腿很细。”
说完，凌云熵低下头在陈明川小腿上落下了一个吻。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陈明川反射性往外踢了一脚，这一脚刚好踢到了凌云熵的小腹，搞得凌云熵闷哼了一声。
陈明川说：“我不是故意的。”
凌云熵抓着陈明川的手用了些力气，让陈明川有些疼。
见陈明川皱眉，凌云熵立刻松开了手，原本白皙如玉的脚腕上青色的手指印格外明显，像是遭受了一场凌虐。
凌云熵猛地起身差点打倒了洗脸盆，他在陈明川的注视下冲去了浴室。
过了半个多小时，凌云熵从浴室出来，两个人上了床。
“你记得你梦游时候的事吗？”陈明川为了避免尴尬，起了个话题。
凌云熵摇头，“记不得。”
每次清醒回来什么也记不得，只觉得有些累。有两次凌云熵跳进了池塘里，是刘伯让人救的他，还有一次栽倒在了草坪上，脑袋被石头磕破了，那时候的草坪还没有这么厚实。
“怎么了，我做了什么？”凌云熵问。
陈明川说：“没什么，就是你走到池塘边有些吓人，以后别去那里了。”
凌云熵勾了勾嘴角，“你在担心我吗？”
陈明川没有否认，“对，我担心你，所以你可以给自己心理暗示，不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万一我不在你身边，你梦游去了危险的地方，谁来救你？”
“你怎么会不在我身边，”凌云熵恶狠狠道：“你已经和本少爷在一起了，以后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陈明川说：“我那只是一个假设。”
“假设也不行。”凌云熵偏过头在陈明川下巴咬了一口，说是咬更像是舔。
陈明川问：“少爷属狗吗？”
凌云熵气息有些乱，“专门咬你的狗。”
顿了顿，凌云熵说：“我属蛇，你呢？属猪对不对，每天那么能吃，除了本少爷谁养得起你？”
陈明川揪了一下凌云熵的头发，“我属虎。”
凌云熵说：“怪不得天不怕地不怕。”
窗外吹了一阵风进来，现在已经很晚了，聊了一会天，陈明川本来早睡了，他听到凌云熵问了一句话。
“你有没有和别人上过床？”
陈明川懒得睁开眼睛，随口道：“没有。”
“你们那里不是普遍十五六岁就结婚生孩子，你父母没给你张罗？”
陈明川回忆了一下，原主父母其实是张罗过的，不过原主不太乐意，因为眼光高镇上的姑娘他一个也没瞧上。
“张罗了，没有合适的。”
凌云熵说：“那你以后别想讨老婆的事了。”
陈明川说：“快睡吧我的少爷，明天你还要去学堂。”
凌云熵不依不饶，“你快答应我。”
“答应你答应你，以后不想讨老婆的事，专心的伺候你，行了吗？”
凌云熵不喜欢“伺候”这个词，他靠近陈明川在脖子附近蹭了蹭，“我又不要你伺候。”
陈明川困得不行，连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了，随意“嗯”了一声，搂住凌云熵不让他再动。
凌云熵脸贴着陈明川的脖子，他闻着茉莉香皂的味道，有些心猿意马。
他现在和陈明川心意相通，按理来说是可以做一些亲近的事情，比如上床。
但凌云熵暂时还不想，因为他没有接触过男人和男人是怎么做的，还需要学习，他给陈明川的第一次的体验应该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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